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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六十(3/10)

?”曰:“吾恐虏众多,而徐晃等势不便耳。”阶曰:“今仁等重围之中而守死无贰者,诚以大王远为之势也。夫居万死之地,必有死争之心。内怀死争,外有救,大王案六军以示馀力,何忧于败而自往?”善其言,乃驻军陂,前后遣殷署、硃盖等凡十二营诣晃。关羽围有屯,又别屯四冢,晃乃扬声当攻围屯而密攻四冢。羽见四冢坏,自将步骑五千战;晃击之,退走。羽围堑鹿角十重,晃追羽,与俱围中,破之,傅方、胡修皆死,羽遂撤围退,然舟船犹据沔,襄隔绝不通。

吕蒙至寻,尽伏其兵冓鹿中,使白衣摇橹,作商贾人服,昼夜兼行。羽所置江边屯候,尽收缚之,是故羽不闻知。糜芳、傅士仁素皆嫌羽轻己,羽之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惧。于是蒙令故骑都尉虞翻为书说仁,为陈成败,仁得书即降。翻谓蒙曰:“此谲兵也,当将仁行,留兵备城。”遂将仁至南郡。麋芳城守,蒙以仁示之,芳遂开门降。蒙江陵,释于禁之囚,得关羽及将士家属,皆抚之,约令军中:“不得历人家,有所求取。”蒙麾下士,与蒙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公,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不拾遗。蒙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权至。

关羽闻南郡破,即走南还。曹仁会诸将议,咸曰:“今因羽危惧,可追禽也。”赵俨曰:“权遨羽连兵之难,掩制其后,顾羽还救,恐我承其两疲,故顺辞求效,乘衅因变以观利钝耳。今羽已孤迸,更宜存之以为权害。若追北,权则改虞于彼,将生患于我矣,王必以此为虑。”仁乃解严。魏王闻羽走,恐诸将追之,果疾敕仁如俨所策。

关羽数使人与吕蒙相闻,蒙辄厚遇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羽人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斗心。

会权至江陵,荆州将吏悉皆归附;独治中从事武陵潘濬称疾不见。权遣人以床就家舆致之,濬伏面著床席不起,涕泣横,哀哽不能自胜。权呼其字与语,谕恳恻,使亲近以手巾拭其面。濬起,下地拜谢。即以为治中,荆州军事一以谘之。武陵从事樊伷诱导诸夷,图以武陵附汉中王备。外白差督督万人往讨之,权不听;特召问濬,濬答:“以五千兵往,足以擒伷。”权曰:“卿何以轻之?”濬曰:“伷南旧姓,颇能脣吻,而实无才略。臣所以知之者,伷昔尝为州人设馔,比至日中,不可得,而十馀自起,此亦侏儒观一节之验也。”权大笑,即遣濬将五千人往,果斩平之。权以吕蒙为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以陆逊领宜都太守。

十一月,汉中王备所置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诸城长吏及蛮夷君长皆降于逊。逊请金、银、铜印以假授初附,击蜀将詹晏等及秭归大姓拥兵者,皆破降之,前后斩获、招纳凡数万计。权以逊为右护军、镇西将军,封娄侯,屯夷陵,守峡。关羽自知孤穷,乃西保麦城。孙权使诱之,羽伪降,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馀骑。权先使硃然、潘璋断其径路。十二月,璋司忠获羽及其平于章乡,斩之,遂定荆州。

初,偏将军吴郡全琮,上疏陈关羽可取之计,权恐事,寝而不答;及已禽羽,权置酒公安,顾谓琮曰:“君前陈此,孤虽不相答,今日之捷,抑亦君之功也。”于是封琮华亭侯。权复以刘璋为益州牧,驻秭归,未几,璋卒。

吕蒙未及受封而疾发,权迎置于所馆之侧,所以治护者万方。时有加钅咸,权为之惨戚。数见其颜,又恐劳动,常穿瞻之,见小能下,则喜顾左右言笑,不然则咄昔,夜不能寐。病中瘳,为下赦令,群臣毕贺,已而竟卒,年四十二。权哀痛殊甚,为置守冢三百家。权后与陆逊论周瑜、鲁肃及蒙曰:“公瑾雄烈,胆略兼人,遂破孟德,开拓荆州,邈焉寡俦。敬因公瑾致达于孤,孤与宴语,便及大略帝王之业,此一快也。后孟德因获刘琮之势,张言方率数十万众步俱下,孤普请诸将,咨问所宜,无适先对;至张布、秦文表俱言宜遣使修檄迎之,敬即驳言不可,劝孤急呼公瑾,付任以众,逆而击之,此二快也。后虽劝吾借玄德地,是其一短,不足以损其二长也。周公不求备于一人,故孤忘其短而贵其长,常以比方邓禹也。明少时,孤谓不辞剧易,果敢有胆而已;及长大,学问开益,筹略奇至,可以次于公瑾,但言议英发不及之耳。图取关羽,胜于敬。敬答孤书云:‘帝王之起,皆有驱除,羽不足忌。’此敬内不能办,外为大言耳,孤亦恕之,不苟责也。然其作军屯营,不失令行禁止,界无废负,路无拾遗,其法亦矣。”孙权与于禁乘并行,虞翻呵禁曰:“汝降虏,何敢与吾君齐首乎!”抗鞭击禁,权呵止之。

孙权之称籓也,魏王召张辽等诸军悉还救樊,未至而围解。徐晃振旅还陂,迎晃七里,置酒大会。王举酒谓晃曰:“全樊、襄,将军之功也。”亦厚赐桓阶,以为尚书。嫌荆州残民及其屯田在汉川者,皆徙之。司懿曰:“荆楚轻脆易动,关羽新破,诸为恶者藏窜观望,徙其善者,既伤其意,将令去者不敢复还。”曰:“是也。”是后诸亡者悉还

魏王表孙权为票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权遣校尉梁寓贡,又遣硃光等归,上书称臣于,称说天命。以权书示外曰:“是儿踞吾著炉火上邪!”侍中陈群等皆曰:“汉祚已终,非适今日。殿下功德巍巍,群生注望,故孙权在远称臣。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殿下宜正大位,复何疑哉!”曰:“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臣光曰: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收功之远也。光武遭汉中衰,群雄糜沸,奋起布衣,绍恢前绪,征伐四方,日不暇给,乃能敦尚经术,宾延儒雅,开广学校,修明礼乐。武功既成,文德亦洽。继以孝明、孝章,遹追先志,临雍拜老,横经问。自公卿、大夫至于郡县之吏,咸选用经明行修之人,虎贲卫士皆习《孝经》,匈弟亦游太学,是以教立于上,俗成于下。其忠厚清修之士,岂唯取重于搢绅,亦见慕于众庶。愚鄙污秽之人,岂唯不容于朝廷,亦见弃于乡里。自三代既亡,风化之,未有若东汉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倖用事,赏罚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殽,是非颠倒,可谓矣。然犹绵绵不至于亡者,上则有公卿、大夫袁安、杨震、李固、杜乔、陈蕃、李膺之徒面引廷争,用公义以扶其危,下则有布衣之士符、郭泰、范滂、许邵之,立私论以救其败。是以政治虽浊而风俗不衰,至有冒斧钺,僵仆于前,而忠义奋发,继起于后,随踵就戮,视死如归。夫岂特数之贤哉,亦光武、明、章之遗化也!当是之时,苟有明君作而振之,则汉氏之祚犹未可量也。不幸承陵夷颓敝之馀,重以桓、灵之昏:保养回,过于骨;殄灭忠良,甚于寇雠;积多士之愤,蓄四海之怒。于是何召戎,董卓乘衅,袁绍之徒从而构难,遂使乘舆播越,宗庙丘墟,王室覆,烝民涂炭,大命陨绝,不可复救。然州郡拥兵专地者,虽互相吞噬,犹未尝不以尊汉为辞。以魏武之暴戾伉,加有大功于天下,其蓄无君之心久矣,乃至没不敢废汉而自立,岂其志之不哉?犹畏名义而自抑也。由是观之,教化安可慢,风俗安可忽哉!

段译

孝献皇帝癸建安二十二年(丁酉、217)

汉纪六十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丁酉,公元217年)

[1],正月,魏王军居巢,孙权保濡须,二月,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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