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龙四年丙辰,公元二三六年
十二月,癸巳,颍靖侯陈群卒。群前后数陈得失,每上封事,辄削其草,时人及其弟莫能知也。论者或讥群居位拱默;正始中,诏撰群臣上书以为《名臣奏议》,朝士乃见群谏事,皆叹息焉。
三月,吴张昭卒,年八十一。昭容貌矜严,有威风,吴主以下,举惮之。
张掖柳谷溢涌,宝石负图,状象灵,立于川西,有石七及凤皇、麒麟、白虎、牺、璜玦、八卦、列宿、孛彗之象,又有文曰“大讨曹”诏书班天下,以为嘉瑞。任令于绰连赍以问鹿张臶,臶密谓绰曰:“夫神以知来,不追已往,祥兆先见,而后废兴从之。今汉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兴祥兆乎!此石,当今之变异而将来之符瑞也。”
公孙渊数对国中宾客恶言,帝讨之,以荆州刺史河东毌丘俭为幽州刺史。俭上疏曰:“陛下即位已来,未有可书。吴、蜀恃险,未可卒平,聊可以此方无用之士克定辽东。”光禄大夫卫臻曰:“俭所陈皆战国细术,非王者之事也。吴频岁称兵,寇边境,而犹甲养士,未果致讨者,诚以百姓疲劳故也。渊生长海表,相承三世,外抚戎夷,内修战,而俭以偏军长驱,朝至夕卷,知其妄矣。”帝不听,使俭率诸军及鲜卑、乌桓屯辽东南界,玺书征渊。渊前发兵反,逆俭于辽隧。会天雨十馀日,辽大涨,俭与战不利,引军还右北平。渊因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置百官,遣使假鲜卑单于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以侵扰北方。
帝使人以易珠玑、悲翠、玳瑁于吴,吴主曰:“此皆孤所不用,而可以得,孤何焉。”皆以与之。
己亥,以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左仆卫臻为司空。
秋,七月,丁卯,东乡贞侯陈矫卒。
◎ 景初元年丁巳,公元二三七年
有司奏以武皇帝为魏太祖,文皇帝为魏祖,帝为魏烈祖;三祖之庙,万世不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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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氐王符健请降于汉;其弟不从,将四百来降。
乙未,帝行如许昌。
九月,冀、兗、徐、豫大。
甲申,有星孛于大辰,又于东方。堂隆上疏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天地、社稷之位,敬恭以奉之。将营室,则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又未如礼,而崇饰居室,士民失业,外人咸云‘人之用与军国之费略齐’,民不堪命,皆有怨怒。《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言天之赏罚,随民言,顺民心也。夫采椽、卑,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风也;玉台、琼室,夏癸、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今室过盛,天彗章灼,斯乃慈父恳切之训。当崇孝祗耸之礼,不宜有忽,以重天怒。”隆数切谏,帝颇不悦。侍中卢毓曰:“臣闻君明则臣直,古之圣王惟恐不闻其过,此乃臣等所以不及隆也。”帝乃解。毓,植之也。
,正月,壬辰,山茌县言黄龙见。堂隆以为:“魏得土德,故其瑞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帝从其议。三月,下诏改元,以是月为孟夏四月,服尚黄,牺牲用白,从地正也。更名《太和历》曰《景初历》。
是岁,徙长安钟虡、橐佗、铜人、承盘于洛。盘折,声闻数十里。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大发铜铸铜人二,号曰翁仲,列坐于司门外。又铸黄龙、凤皇各一,龙四丈,凤三太馀,置内殿前。起土山于芳林园西北陬,使公卿群僚皆负土,树松、竹、杂木、善草于其上,捕山禽杂兽致其中。司徒军议掾董寻上疏谏曰:“臣闻古之直士,尽言于国,不避死亡,故周昌比祖于桀、纣,刘辅譬赵后于人婢。天生忠直,虽白刃沸汤,往而不顾者,诚为时主惜天下也。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乃作无益之!黄龙、凤皇、九龙、承盘,此皆圣明之所不兴也,其功三倍于殿舍。陛下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文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黑,沾涂足,衣冠了鸟,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非谓也。孔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臣知言必死,而臣自比于之一,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涕,心与世辞。臣有八,臣死之后,累陛下矣!”将奏,沐浴以待命。帝曰:“董寻不畏死邪!”主者奏收寻,有诏勿问。
诏公卿举才德兼备者各一人,司懿以兗州刺史太原王昶应选。昶为人谨厚,名其兄曰默,曰沈,名其曰浑,曰,为书戒之曰:“吾以四者为名,使汝曹顾名思义,不敢违越也。夫速成则疾亡,晚就而善终,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君戒于阙党也。夫能屈以为伸,让以为得,弱以为,鲜不遂矣。夫毁誉者,恶之原而祸福之机也。孔曰:‘吾之于人,谁毁谁誉。’以圣人之德犹尚如此,况庸庸之徒而轻毁誉哉!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己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又何反报焉!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斯言信矣!”
汉张后殂。
六月,戊申,京都地震。
,吴人铸大钱,一当五百。
冬,十月,帝用堂隆之议,营洛南委杰山为圆丘,诏曰:“昔汉氏之初,承秦灭学之后,采摭残缺,以备郊祀,四百馀年,废无禘礼。曹氏世系自有虞,今祀皇皇帝天于圆丘,以始祖虞舜;祭皇皇后地于方丘,以舜妃伊氏;祀皇天之神于南郊,以武帝;祭皇地之祇于北郊,以武宣皇后。”
是岁,幽州刺史王雄使勇士韩龙刺杀鲜卑轲比能。自是落离散,互相侵伐,者远遁,弱者请服,边陲遂安。
十一月,丁酉,帝行如许昌。
堂成,舆疾往居之。又令世曰:“汝幼为人君,知乐不知苦,必将以骄奢为失者也。兄弟有不良之行,当造膝谏之,谏之不从,涕喻之,喻之不改,乃白其母,犹不改,当以奏闻,并辞国土。与其守罹祸,不若贫贱全也。此亦谓大罪恶耳,其微过细故,当掩覆之。”冬,十月,己酉,衮卒。
袁论曰:或云:“少府杨阜岂非忠臣哉!见人主之非则然之,与人言未尝不。”答曰:“夫仁者人,施之君谓之忠,施于亲谓之孝。今为人臣,见人主失,直诋其非而播扬其恶,可谓直士,未为忠臣也。故司空陈群则不然,谈论终日,未尝言人主之非;书数十上,外人不知。君谓群于是乎长者矣。”
诸葛恪至丹杨,移书四属城长吏,令各保其疆界,明立伍;其从化平民,悉令屯居。乃内诸将,罗兵幽阻,但缮籓篱,不与锋,候其谷稼将熟,辄纵兵芟刈,使无遗。旧谷既尽,新谷不收,平民屯居,略无所。于是山民饥穷,渐降首。恪乃复敕下曰:“山民去恶从化,皆当抚,徙外县,不得嫌疑,有所拘执!”臼长胡伉得降民周遗,遗旧恶民,困迫暂,伉缚送言府。恪以伉违教,遂斩以徇。民闻伉坐执人被戮,知官惟之而已,于是老幼相携而,岁期人数,皆如本规。恪自领万人,馀分给诸将。吴主嘉其功,拜恪威北将军,封都乡侯,徙屯庐江皖。
堂隆上疏曰:“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圣心;求取亡国不度之,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非所以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也。”帝不听。隆又上书曰:“昔洪滔天二十二载,尧、舜君臣南面而已。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僭号称帝,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禅并修德政,轻省租赋,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赋敛,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幸彼疲敝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亡国这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亡,然后至于不亡。今天下雕敝,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蓄,外有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矣。又,
庐江主薄吕习密使人请兵于吴,开门为内应。吴主使卫将军全琮督前将军硃桓等赴之,既至,事,吴军还。
孙盛论曰:夫谥以表行,庙以存容。未有当年而逆制祖宗,未终而豫自尊显。魏之群司于是乎失正矣。
五月,己巳,帝还洛。
冬,十月,己卯,帝还洛。
己丑,大赦。
夏,四月,汉主至湔,登观阪,观汶之,旬日而还。
西平郭夫人有于帝,后弛。帝游后园,曲宴极乐。郭夫人请延皇后,帝弗许,因禁左右使不得宣。后知之,明日,谓帝曰:“昨日游宴北园,乐乎?”帝以左右之,所杀十馀人。庚辰,赐后死,然犹加谥曰悼。癸丑,葬愍陵。迁其弟曾为散骑常侍。
五月,乙卯,乐平定侯董昭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