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以文立为散骑常侍。汉故尚书犍为程琼,雅有德业,与立。帝闻其名,以问立,对曰:“臣至知其人,但年垂八十,禀谦退,无复当时之望,故不以上闻耳。”琼闻之,曰:“广休可谓不党矣,此吾所以善夫人也。”
冬,十月,丁丑朔,日有之。
初,汝南何定尝为吴大帝给使,及吴主即位,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吴主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籴事,遂专为威福;吴主信任之,委以众事。左丞相陆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国政,宁有得以寿终者邪!何以专为邪,尘秽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定大恨之。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表疏皆指事不饰。及疾病,吴主遣中书令董朝问所言,凯陈“何定不可信用,宜授以外任。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邵、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资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使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邵,齐之孙;莹,综之;玄,沛人;修,南人也。凯寻卒。吴主素衔其切直,且日闻何定之谮,久之,竟徙凯家于建安。
夏,四月,戊戌,睢陵元公王祥卒,门无杂吊之宾。其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始之世,不在能言之;及间与之言,理致清远,岂非以德掩其言乎!”
吴人刁玄诈增谶文云:“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吴主信之。是月晦,大举兵华里,载太后、皇后及后数千人,从渚西上。东观令华谮等固谏,不听。行遇大雪,涂陷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吴主闻之,乃还。帝遣义王望统中军二万、骑三千屯寿以备之,闻吴师退,乃罢。
吴主从弟前将军秀为夏督,吴主恶之,民间皆言秀当见图。会吴主遣何定将兵五千人猎夏,秀惊,夜将妻、亲兵数百人来奔。十二月,拜秀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会稽公。
九月,吴司空孟仁卒。
十二月,以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袤固辞不受。
吴大都督薛珝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趾,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陷,虏杨稷、炅等。璜炅勇健,活之,炅谋杀璜,璜乃杀之。脩则之允,生剖其腹,割其肝,曰:“复能作贼不?”炅犹骂曰:“恨不杀汝孙皓,汝父何死狗也!”王素逃归南中,吴人获之,九真、日南皆降于吴。吴大赦,以陶璜为州牧。璜讨降夷獠,州境皆平。
三月,丙戌,鹿元公裴秀卒。
吴改明年元曰凤凰。
贾充将之镇,公卿饯于夕亭。充私问计于荀勖,勖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孰可寄怀?”勖曰:“勖请言之。”因谓冯紞曰:“贾公远,吾等失势。太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紞亦然之。初,帝将纳卫瓘女为太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贤而多,而长、白;贾氏妒而少,丑而短、黑。”后固以为请,荀顗、荀勖、冯瓘皆称充女绝,且有才德,帝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
◎ 泰始六年庚寅,公元二七零年
夏,四月,吴州刺史陶璜袭九真太守董元,杀之;杨稷以其将王素代之。
初,大司陈骞言于帝曰:“胡烈、牵弘皆勇而无谋,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弘为扬州刺史,多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弘不协而毁之,于是征弘,既至,寻复以为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羌戎之和,兵败没,征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吴主东关,冬,十月,使其将施绩江夏,万彧寇襄。诏义王望统中军步骑二万屯龙陂,为二方声援。会荆州刺史胡烈拒绩,破之,望引兵还。
六月,戊午,胡烈讨鲜卑秃发树机能于万斛堆,兵败被杀。都督雍、凉州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军刘旂救之,旂观望不。亮坐贬为平西将军,旂当斩。亮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乞丐旂死。”诏曰:“若罪不在旂,当有所在。”乃免亮官。遣尚书乐陵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能。树机能兵盛,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兵击之。预以虏乘胜,而官军县乏,宜并力大运刍粮,须讨。鉴奏预稽乏军兴,槛车征诣廷尉,以赎论。既而鉴讨树机能,卒不能克。
辛丑,义成王望卒。
丁未,以汝王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镇关中。
济太守西文立上言:“故蜀之名臣孙徙中国者,宜量才叙用,以、蜀之心,倾吴人之望。”帝从之。己未,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其瞻临难而死义,其孙京宜随才署吏。”又诏曰:“蜀将傅佥父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也,岂由彼此以为异哉!佥息著、募没奚官,宜免为庶人。”
◎ 泰始五年己丑,公元二六九年
十一月,吴丁奉、诸葛靓芍陂,攻合,安东将军汝王骏拒却之。
冬,十一月,立皇东为汝南王。
吴州刺史刘俊、大都督脩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攻趾,趾太守杨稷皆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稷。稷遣将军炅、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大破吴兵,杀刘俊、脩则,馀兵散还合浦。稷表炅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任用事。帝之为太,充颇有力,故益有于帝。充为人巧谄,与太尉、行太太傅荀顗、侍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冯紞相为党友,朝野恶之。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德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弘政,不宜示人以私。侍中乐安任恺、河南尹颖川庾纯皆与充不协,充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宜在东;帝以恺为太少傅,而侍中如故。会树机能秦、雍,帝以为忧,恺曰:“宜得威望重臣有智略者以镇抚之。”帝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癸酉,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
已亥,葬文明皇后。有司又奏:“既虞,除衰服。”诏曰:“受终之而无数年之报,情所不忍也。”有司固请,诏曰:“患在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前代礼典,质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达丧阙然乎!”群臣请不已,乃许之。然犹素冠疏以终三年,如文帝之丧。
以义王望为大司,荀顗为太尉,石苞为司徒。
◎ 泰始七年辛卯,公元二七一年
冬,十月,吴大赦,改元建衡。
李勖以建安不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初,何定尝为求婚于勖,勖不许,乃白勖枉杀冯斐,擅彻军还,诛勖及徐存,并其家属,仍焚勖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御犬,一犬至直缣数十匹,缨绁直钱一万,以捕兔供厨。吴人皆归罪于定,而吴主以为忠勤,赐爵列侯。陆抗上疏曰:“小人不明理,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心素笃而憎移易哉!”吴主不从。
秋,九月,有星孛于紫。
初,魏人居南匈五于并州诸郡,与中国民杂居;自谓其先汉氏外孙,因改姓刘氏。
吴以武昌都督广陵范慎为太尉。右将军司丁奉卒。
秋,七月,乙巳,城王景度卒。
五月,立皇宪为城王。
二月,吴主以左御史大夫丁固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为司空。
九月,青、徐、兗、豫四州大。
封皇景度为城王。
十一月,刘猛寇并州,并州刺史刘钦等击破之。
祜绥怀远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去,皆听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馀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青、徐、兗三州大。
吴主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丹杨陶璜从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皆会于合浦,以击趾。
分益州南中四郡置宁州。
丁亥,帝耕籍田于洛之北。
,正月,吴丁奉涡,扬州刺史牵弘击走之。
北地胡寇金城,凉州刺史牵弘讨之。众胡皆内叛,与树机能共围弘于青山,弘军败而死。
八月,丙申,城王宪卒。
夏,四月,吴左大司施绩卒。以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乐乡、公安诸军事,治乐乡。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疏曰:“臣闻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非特关右之地、鸿沟以西,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授,内非西楚之,庶政陵迟,黎民未乂。议者所恃,徒以长江、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每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夫事君之义,犯而勿欺,谨陈时宜十七条以闻。”吴主不纳。
帝有灭吴之志,壬寅,以尚书左仆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征东大将军卫瑾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菑;镇东大将军东莞王亻由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
是岁,安乐思公刘禅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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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吴主立瑾为皇太。
二月,辛卯,皇太纳贾妃。妃年十五,长于太二岁,石忌多权诈,太嬖而畏之。
是岁,吴大赦。
,正月,匈右贤王刘猛叛。
三月,戊,皇太后王氏殂。帝居丧之制,一遵古礼。
己卯,帝谒崇陵。
大司石苞久在淮南,威惠甚著。淮北监军王琛恶之,密表苞与吴人通。会吴人将寇,苞筑垒遏以自固,帝疑之。羊祜为帝言苞必不然,帝不信,乃下诏以苞不料贼势,筑垒遏,劳扰百姓,策免其官。遣义王望帅大军以征之。苞辟河内孙铄为掾,铄先与汝王骏善,骏时镇许昌,铄过见之。骏知台已遣军袭苞,私告之曰:“无与于祸!”铄既,驰诣寿,劝苞放兵,步都亭待罪,苞从之。帝闻之,意解。苞诣阙,以乐陵公还第。
◎ 泰始八年壬辰,公元二七二年
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间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准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徇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虽有考课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二月,分雍、凉、梁州置秦州,以胡烈为刺史。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数万,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久而为患,以烈素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豫州刺史石鉴坐击吴军虚张首级,诏曰:“鉴备大臣,吾所取信,而乃下同为诈,义得尔乎!今遣归田里,终不得复用。”
戊,大赦。
壬辰,安平献王孚卒,年九十三。孚忠慎,宣帝执政,孚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尊,亦不敢。及帝即位,恩礼尤重。元会,诏孚乘舆上殿,帝于阼阶迎拜。既坐,亲奉觞上寿,如家人礼。帝每拜,孚跪而止之。孚虽见尊,
秋,七月,众星西如雨而陨。
十二月,有司奏东施敬二傅,其仪不同。帝曰:“夫崇敬师傅,所以尊重教也。何言臣不臣乎!其令太申拜礼。”
吴万彧自丘还建业。
,正月,监军何桢讨刘猛,屡破之,潜以利诱其左帅李恪,恪杀猛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