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觉察,周旨的兵一直到了孙歆的帐幕之下,活捉孙歆而回。乙丑(初八),王浚打败了吴军都督陆景,把他杀了。杜预攻江陵,甲戌(十七日),攻克了江陵,杀了伍延。这时候,沅、湘以南地区以及地界相接的、广等州郡,都闻声把印绶送来。杜预手持符节照皇帝的诏命安抚了这些州郡。到此时为止,总共俘获、斩杀吴都督、监军十四人,牙门、郡守一百二十多人。胡奋又攻克了江安。
乙亥,诏:“王浚、唐彬既定丘,与胡奋、王戎共平夏、武昌,顺长鹜,直造秣陵。杜预当镇静零、桂;怀辑衡。大兵既过,荆州南境固当传檄而定。预等各分兵以益浚、彬,太尉充移屯项。”
乙亥(十八日),晋武帝下诏书说:“王浚、唐彬已经平定了丘,再与胡奋、王戎一同平定夏、武昌,顺长江长驱直,直到秣陵。杜预则应当安定零陵、桂,安抚衡。大军过后,荆州以南的区域,传布檄文自然会平定。杜预等人各自分兵以增援王浚、唐彬,太尉贾充转移到项驻扎。”
王戎遣参军襄罗尚、南刘乔将兵与王浚合攻武昌、吴江夏太守刘朗、督武昌诸军虞皆降。,翻之也。
王戎派遣参军、襄人罗尚,南人刘乔领兵与王浚一起攻打武昌。吴江夏太守刘朗、督武昌诸军虞投降了。虞是虞翻的儿。
杜预与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方生,难于久驻,宜俟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齐,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著手也。”遂指授群帅方略,径造建业。
杜预与众将领议事,有人说:“百年的寇贼,不可能一下彻底消灭,现在正是季,有雨,军队难以长时间驻扎,最好等到冬季来临,再大举发兵。”杜预说:“从前,乐毅凭藉济西一伏而一举吞并了大的齐国。目前,我军兵威已振,这就好比破竹,破开数节之后,就都迎刃而解了,不会再有吃力的地方了。”于是,指传授众将领计策谋略,队一直到了建业。
吴主闻王浑南下,使丞相张梯督丹太守沈莹、护军孙震、军师诸葛靓帅众三万渡江逆战。至渚,沈莹曰:“晋治军于蜀久矣,上诸军,素无戎备,名将皆死,幼少当任,恐不能御也。晋之军必至于此,宜畜众力以待其来,与之一战,若幸而胜之,江西自清。今渡江与晋大军战,不幸而败,则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至此,众心骇惧,不可复整。及今渡江,犹可决战。若其败丧,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其克捷,北敌奔走,兵势万倍,便当乘胜南上,逆之中,不忧不破也。若如计,恐士众散尽,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
吴主听说王浑领兵南下,就派丞相张悌,督率丹太守沈莹、护军孙震、副军师诸葛靓率领众三万人渡过长江迎战。走时渚时,沈莹说:“晋在蜀地整治军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上各队,素来没有戎备,名将又都死了,只是些年少之人担当重任,恐怕抵挡不住。晋的军必然要到这些地方,我们应当集中大家的力量等他们到来,与晋打一仗,假如有幸能够取胜,那么长江以北的地区自然就太平了。如果现在渡江与晋大军战,不幸而打败了,那么大事就完了。”张悌说:“吴将要亡国,这是无论聪明还是愚笨的人都知的事实,不是今日才有的事。我担心蜀地之兵到了这里,我军恐惧惊慌,就不可能再整肃起来了。趁着现在渡江,尚且还能与晋决一死战。如果败亡,就一同为国而死,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假如能够取胜,那么敌军奔逃,我军声势就将倍增,然后就乘胜向南军,在半路上迎击敌人,那就不愁不能破敌。要是依了你的计谋,恐怕兵士都四散奔逃;坐等到敌军到来,君臣就一起投降,没有一个人死于国难,这难不是耻辱吗?”
三月,悌等济江,围浑将城都尉张乔于杨荷;乔众才七千,闭栅请降。诸葛靓屠之,悌曰:“敌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杀降不祥。”靓曰:“此属以救兵未至,力少不敌,故且伪降以缓我,非真伏也。若舍之而前,必为后患。”悌不从,抚之而。悌与扬州刺史汝南周浚,结陈相对,沈莹帅丹锐卒、刀五千,三冲晋兵,不动。莹引退,其众,将军薛胜、蒋班因其而乘之,吴兵以次奔溃,将帅不能止,张乔自后击之,大败吴兵于版桥。诸葛靓帅数百人遁去,使过迎张悌,悌不肯去,靓自往牵之曰:“存亡自有大数,非卿一人所支,奈何故自取死!”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为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识,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今以徇社稷,复何邪!”靓再三牵之,不动,乃泪放去,行百余步,顾之,已为晋兵所杀,并斩孙震、沈莹等七千八百级,吴人大震。
三月,张悌等人渡过长江,在杨荷包围了王浑的将、城都尉张乔。张乔手下只有七千人,他关闭了栅栏请求投降。诸葛靓想把他们都杀了,张悌说:“敌还在前面,不宜先去无关要的事情,况且杀了投降的人不吉利。”诸葛靓说:“这些人是因为救兵还没有到、力量弱小抵挡不住,所以才暂且假装投降以拖延时间,并不是真正的屈服了。如果放了他们,和我们一起往前走。张悌与扬州刺史、汝南人周浚,组成陈列相对。沈莹领兵退却,众开始起来,这时,晋将军薛胜、蒋班乘吴兵混之机打过来,吴兵接二连三地奔逃溃散,将帅们也制止不住,张乔又从背后杀过来,结果在版桥,晋大破吴兵。诸葛靓带着几百人逃走,他派人去接张悌,张悌不肯离开,诸葛靓又亲自拉他走,说:存亡自有气数,并不是你一个人所能支撑的,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求死呢?”张悌泪说:“诸葛靓,今天是我死的日。况且我还是幼儿的时候,就被你家丞相诸葛亮所赏识提。我常常怕我死得没有意义,辜负了名贤对我的了解与照顾。我今天以殉国,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诸葛靓再三拉他走,还是拉不动他,于是就着泪放开手,走了。走了一百多步远,回过去看张悌,他已经被晋兵杀了。同时被斩首的,还有孙震、沈莹等七千八百人。吴人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初,诏书使王浚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建业,受王浑节度。预至江陵,谓诸将曰:“若浚得建平,则顺长驱,威名已著,不宜令受制于我;若不能克,则无缘得施节度。”浚至西陵,预与之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建业,讨累世之捕寇,释吴人于涂炭,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浚大悦,表陈预书。及张悌败死,扬州别驾何恽谓周浚曰:“张悌举全吴兵殄灭于此,吴之朝野莫不震慑。今王龙骧既破武昌,乘胜东下,所向辄克,土崩之势见矣。谓宜速引兵渡江,直指建业,大军猝至,夺其胆气,可不战禽也!”浚善其谋,使白王浑。恽曰:“浑暗于事机,而慎已免咎,必不我从。”浚固使白之,浑果曰:“受诏但令屯江北以抗吴军,不使轻,贵州虽武,岂能独平江东乎!今者违命,胜不足多,若其不胜,为罪已重。且诏令龙骧受我节度,但当君舟,一时俱济耳。”恽曰:“龙骧克万里之寇,以既成之功来受节度,未之闻也。且明公为上将,见可而,岂得一一须诏令乎!今乘此渡江,十全必克,何疑何虑而淹留不!此鄙州上下所以恨恨也。”浑不听。
当初,晋武帝下诏书,命令王浚攻下建平,接受杜预的节制调度,到了建业,接受王浑的署、调度。杜预到江陵,对各位将领说:“如果王浚攻克了建平,就会顺长江长驱直,他的威名已经显著,就不适合再让他受我的节制。如果他不能取胜,那么我就没有缘份对他施行节制调度了。”王浚到了西陵,杜预写信对他说:“您已经摧毁了敌人的西屏障,应立即直取建业,讨伐历代的逃寇,从火之中解救吴人,整顿队,返回都城,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王浚非常兴,上表陈述杜预的信。张悌战败死时,扬州别驾何恽对周浚说:“张悌发动的全吴的兵就在这里灭亡了,这使吴朝野上下没有人不震动恐惧。现在,王浚已经攻下了武昌,正乘胜东下,所向无敌,敌人土崩瓦解之势已经显来了。我认为,应当立即领兵渡江,直指建业。大军突然到来,必然使敌人胆战心惊,失去勇气,我们就能不战而擒敌了。”周浚赞赏何恽的计谋,让他去报告王浑。何恽说:“王浑不懂得把握事情的时机,但他想行事谨慎,不使自己有过失,所以他肯定不会听从我的意见。”周浚持让他去向王浑禀告,王浑果然说:“我接受皇帝的命令,只让我驻扎在长江以北,以便抗击吴军,并没有让我轻易兵。你们州的军队虽然勇武,又岂能独立地平定江东之地呢!现在如果违反诏命而兵,打了胜仗固然值得称赞,如果没有取胜,那么犯下的罪过就已经很严重了。而且皇帝命令王浚接受我的署调度,你们所应该作的,只是准备好船和桨,一齐渡江。”何恽说:“王浚攻克了万里之敌,他会以成就功勋的份来接受您的署调度,这样的事情我可没有听说过。况且明公您为上将,抓住适当的机会就可以行动,怎么可以事事都等待命令呢?现在如果乘机渡江,完全有把握取胜,您还犹豫、顾虑什么而停留不,这正是使鄙州上上下下的人士抱恨不已的原因。”王恽不听。
王浚自武昌顺径趣建业;吴主遣游击将军张象帅舟师万人御之,象众望旗而降。浚兵甲满江,旌旗烛天,威势甚盛,吴人大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