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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十一(2/10)

六月,盗发汉霸、杜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帛甚多,朝廷以用度不足,诏收其馀以实内府。

辛巳,大赦。

夏,四月,大赦。

曾复致笺于崧,求讨丹贼以自效,崧许之。陶侃遗崧书曰:“杜曾凶狡,所谓‘鸱枭母之’。此人不死,州土未宁,足下当识吾言!”崧以宛中兵少,藉曾为外援,不从。曾复帅亡二千馀人围襄,数日,不克而还。

太宰易又诣阙上疏极谏,聪大怒,手坏其疏。三月,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陈元达倚之为援,得尽谏诤。及卒,元达哭之恸,曰:“‘人之云亡,国殄悴。’吾既不复能言,安用默默苟生乎!”归而自杀。

少府陈休、左卫将军卜崇,为人清直,素恶沈等,虽在公座,未尝与语,沈等疾之。侍中卜谓休、崇曰:“王沈等势力足以回天地,卿辈自料亲贤孰与窦武、陈蕃?”休、崇曰:“吾辈年逾五十,职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于忠义,乃为得所;安能俛首仾眉以事阉竖乎!去矣卜公,勿复有言!”

九月,汉主聪使大鸿胪赐石勒弓矢,策命勒为陕东伯,得专征伐,拜刺史、将军、守宰,封列候,岁尽集上。

王敦嬖人吴兴钱凤,疾陶侃之功,屡毁之。侃将还江陵,诣敦自陈。硃伺及安定皇甫方回谏曰:“公必不。”侃不从。既至,敦留侃不遣,左转广州刺史,以其从弟丞相军咨祭酒廙为荆州刺史。荆州将吏郑攀、俊等诣敦,上书留侃,敦怒,不许。攀等以侃始灭大贼,而更被黜,众情愤惋;又以廙忌戾难事,遂帅其徒三千人屯涢,西迎杜曾。涢为攀等所袭,奔于江安。杜曾与攀等北迎第五猗以拒廙。廙督诸军讨曾,复为曾所败。敦意攀承侃风旨,被甲持矛将杀侃,而复还者数四。侃正曰:“使君雄断,当裁天下,何此不决乎!”因起如厕。咨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言于敦曰:“周访与侃亲姻,如左右手,安有断人左手而右手不应者乎!”敦意解,乃设盛馔以饯之,侃便夜发,敦引其瞻为参军。

雨血于汉东延明殿,太弟乂恶之,以问太傅崔玮、太保许遐。玮、遐说乂曰:“主上往日以殿下为太弟者,以安众心耳;其志在晋王久矣,王公已下莫不希旨附之。今复以晋王为相国,羽仪威重,逾于东,万机之事,无不由之,诸王皆置营兵以为羽翼,事势已去;殿下非徒不得立也,朝夕且有不测之危,不如早为之计。今四卫兵不减五千,相国轻佻,正烦一刺客耳。大将军无日不,其营可袭而取;馀王并幼,固易夺也。苟殿下有意,二万兵指顾可得,鼓行云龙门,宿卫之士,孰不倒戈以迎殿下者!大司不虑其为异也。”乂弗从。东舍人荀裕告玮、遐劝乂谋反,汉主聪收玮、遐于诏狱,假以他事杀之。使冠威将军卜将兵监守东,禁乂不听朝会。乂忧惧不知所为,上表乞为庶人,并除诸之封,褒晋王,请以为嗣;抑而弗通。

汉大司曜攻上党,八月,癸亥,败刘琨之众于襄垣。曜曲,汉主聪遣使谓之曰:“长安未平,宜以为先。”曜乃还屯蒲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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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州刺史顾秘卒,州人以秘寿领州事。帐下督梁硕起兵攻寿,杀之,硕遂专制州。王机自以盗据广州,恐王敦讨之,更求州。会杜弘诣机降,敦因机以讨硕。乃以降杜弘为机功,转州刺史。机至郁林,硕迎前刺史脩则湛行州事以拒之。机不得,乃更与杜弘及广州将温邵、州秀才刘沈谋复还据广州。陶侃至始兴,州人皆言宜观察形势,不可轻。侃不听,直至广州,诸郡县皆已迎机矣。杜弘遣使伪降,侃知其谋,击弘,破之,遂执刘沈于小桂。遣督护许讨王机,走之。机病死于掘其尸,斩之。诸将皆请乘胜击温邵,侃笑曰:“吾威名已著,何事遣兵!但一函纸自定耳。”乃下书谕之。邵惧而走,追获于始兴。杜弘诣王敦降,广州遂平。

陶侃既破杜弢,乘胜击曾,有轻曾之志。司鲁恬谏曰:“凡战,当先料其将。今使君诸将,无及曾者,未易可也。”侃不从,围曾于石城。曾军多骑兵,密开门突侃陈,其后,反击之,侃兵死者数百人。曾将趋顺,下拜侃,告辞而去。

王敦以杜弘为将,任之。

汉大司曜寇北地,诏以麹允为大都督、骠骑将军以御之。冬,十月,以索綝为尚书仆、都督城诸军事。曜冯翊,太守梁肃奔万年。曜转寇上郡,麹允去黄白城,军于灵武,以兵弱,不敢

初,代王猗卢其少比延,以为嗣,使长六修居新平城,而黜其母。六修有骏,日行五百里,猗卢夺之,以与比延。六修来朝,猗卢使拜比延,六修不从。猗卢乃坐比延于其步辇,使人导从游。六修望见,以为猗卢,伏谒路左;至,乃比延,六修惭怒而去。猗卢召之不至,大怒,帅众讨之,为

侃在广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自劳耳。

凉州军士张冰得玺,文曰“皇帝行玺”,献于张实,僚属皆贺。实曰:“是非人臣所得留。”遣使归于长安。

◎ 建兴四年丙,公元三一六年

初,王如之降也,敦从弟稜如骁勇,请敦己麾下。敦曰:“此辈险悍难畜,汝狷急,不能容养,更成祸端。”稜固请,乃与之。稜置左右,甚加遇。如数与敦诸将角争斗,稜杖之,如以为耻。及敦潜畜异志,稜每谏之。敦怒其异己,密使人激如令杀稜。如因闲宴,请剑舞为,稜许之。如舞剑渐前,稜恶而呵之,如直前杀稜。敦闻之,惊,亦捕如诛之。

勒准复说粲曰:“殿下宜自居东,以领相国,使天下早有所系。今路之言,皆云大将军、卫将军奉太弟为变,期以季;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无容足之地矣。”粲曰:“为之奈何?”准曰:“人告太弟为变,主上必不信。宜缓东之禁,使宾客得往来;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为嫌,轻薄小人不能无迎合太弟之意为之谋者。然后下官为殿下表其罪,殿下收其宾客与太弟通者考问之,狱辞既,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粲乃命卜引兵去东

汉大赦,改元建元。

,正月,司徒梁芬议追尊吴王晏,右仆索綝等引魏明帝诏以为不可;乃赠太保,谥曰孝。

汉青州刺史曹嶷尽得齐、鲁间郡县,自镇临菑,有众十馀万,临河置戍。石勒表称:“嶷有专据东方之志,请讨之。”汉主聪恐勒灭嶷,不可复制,弗许。

初,朝廷闻张光死,以侍中第五猗为安南将军,监荆、梁、益、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自武关。杜曾迎猗于襄,为兄娶猗女,遂聚兵万人,与猗分据汉、沔。

汉中常侍王沈、宣怀、中郭猗等,皆幸用事。汉主聪游宴后,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自去冬不视朝,政事一委相国粲,唯杀生、除拜乃使沈等白之。沈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意决之,故勋旧或不叙,而佞小人有数日至二千石者。军旅岁起,将士无钱帛之赏,而后之家,赐及僮仆,动至数千万。沈等车服、第舍逾于诸王,弟中表为守令者三十馀人,皆贪残为民害。靳准阖宗谄事之。

二月,汉主聪临上秋阁,命收陈休、卜崇及特綦毋达、太中大夫公彧、尚书王琰、田歆、大司农硃谐并诛之,皆宦官所恶也。卜泣谏曰:“陛下方侧席求贤,而一旦戮卿大夫七人,皆国之忠良,无乃不可乎!藉使休等有罪,陛下不下之有司,暴明其状,天下何从知之!诏尚在臣所,未敢宣,愿陛下熟思之!”因叩血。王沈叱曰:“卜侍中拒诏乎!”聪拂衣而,免为庶人。

陶侃与杜弢相攻,弢使王贡挑战,侃遥谓之曰:“杜弢为益州小吏,盗用库钱,父死不奔丧。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贼邪?”贡初横脚上,闻侃言,敛容下脚。侃知可动,复遣使谕之,截发为信,贡遂降于侃。弢众溃,遁走,死。侃与南平太守应詹克长沙,湘州悉平。丞相睿承制赦其所王敦镇东大将军,加都督江、扬、荆、湘、、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敦始自选置刺史以下,浸益骄横。

时荀崧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屯宛,曾引兵围之。崧兵少尽,求救于故吏襄城太守石览。崧小女,年十三,帅勇士数十人,逾城突围夜,且战且前,遂达览所;又为崧书,求救于南中郎将周访。访遣扶帅兵三千,与览共救崧,曾乃遁去。

太宰河间王易、大将军海王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西河王延等皆诣阙表谏曰:“王沈等矫诏旨,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威权之重,侔于人主,多树党,毒海内。知休等忠臣,为国尽节,恐发其状,故巧为诬陷。陛下不察,遽加极刑,痛彻天地,贤愚伤惧。今遗晋未殄,、蜀不宾,石勒谋据赵、魏,曹嶷王全齐,陛下心腹四支,何无患!乃复以沈等助,诛巫咸,戮扁鹊,臣恐遂成膏盲之疾,后虽救之,不可及已。请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聪以表示沈等,笑曰:“群儿为元达所引,遂成痴也。”沈等顿首泣曰:“臣等小人,过蒙陛下识,得洒扫闺阁;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又恨陛下。愿以臣等膏鼎镬,则朝廷自然雍穆矣。”聪曰:“此等狂言常然,卿何足恨乎!”聪问沈等于相国粲,粲盛称沈等忠清;聪悦,封沈等为列候。

受命,诸将犹攻之不已。弢不胜愤怒,遂杀运复反,遣其将杜弘、张彦杀临川内史谢擒,遂陷豫章。三月,周访击彦,斩之,弘奔临贺。

帝屡征兵于丞相保,保左右皆曰:“蝮虵螫手,壮士断腕。今胡寇方盛,且宜断陇以观其变。”从事中郎裴诜曰:“今虵已螫可断乎!”保乃以镇军将军胡崧行前锋都督,须诸军集乃发。麹允奉帝往就保,索綝曰:“保得天,必逞其私志。”乃止。于是自长安以西,不复贡奉朝廷,百官饥乏,采稆以自存。

聪纳中护军靳准二女月光、月华,立月光为上皇后,刘贵妃为左皇后,月华为右皇后。左司隶陈元达极谏,以为:“并立三后,非礼也。”聪不悦,以元达为右光禄大夫,外示优崇,实夺其权。于是太尉范隆等皆请以位让元达,聪乃复以元达为御史大夫、仪同三司。月光有秽行,元达奏之,聪不得已废之,月光惭恚自杀,聪恨元达。

郭猗与准皆有怨于太弟乂,猗谓相国粲曰:“殿下光文帝之世孙,主上之嫡,四海莫不属心,奈何以天下与太弟乎!且臣闻太弟与大将军谋因三月上巳大宴作,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大将军为皇太,又许卫军为大单于。三王不疑之地,并握重兵,以此举事,无不成者。然二王贪一时之利,不顾父兄,事成之后,主上岂有全理?殿下兄弟,固不待言;东、相国、单于,当在武陵兄弟,何肯与人也!今祸期甚迫,宜早图之。臣屡言于主上,主上笃于友,以臣刀锯之馀,终不之信。愿殿下勿,密表其状。殿下倘不信臣,可召大将军从事中郎王、卫军司刘惇,假之恩意,许其归首以问之,必可知也。”粲许之。猗密谓、惇曰:“二王逆状,主上及相国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惊曰:“无之。”猗曰:“兹事已决,吾怜卿亲旧并见族耳!”因歔欷涕。二人大惧,叩求哀。猗曰:“吾为卿计,卿能用之乎?相国问卿,卿但云‘有之’;若责卿不先启,卿即云‘臣诚负死罪。然仰惟主上宽仁,殿下敦睦,苟言不见信,则陷于诬谮不测之诛,故不敢言也。’”、惇许诺。粲召问之,二人至不同时,而其辞若一,粲以为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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