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十八(10/10)

现日。

[3]刘翔至建康，帝引见，问慕容镇军平安。对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

[3]刘翔到达建康，成帝召见，询问慕容平安与否。刘翔回答说：“我接受派遣时，他穿朝服，向南方拜授章表。”

翔为燕王求大将军、燕王章玺。朝议以为：“故事：大将军不边；自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求不可许。”翔曰：“自刘、石构，长江以北，翦为戎薮，未闻中华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挥戈，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镇军父竭力，心存本朝，以寡击众，屡殄敌，使石虎畏惧，悉徙边陲之民散居三魏，蹙国千里，以蓟城为北境。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为封邑，何哉？昔汉祖不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项羽印不忍授，卒用危亡。吾之至心，非苟尊其所事，窃惜圣朝疏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

刘翔为前燕王慕容请求大将军及燕王的章玺。朝廷论议认为：“旧例，大将军不委派到边关。从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请求的事情不能许可。”刘翔说：“自从刘氏、石氏作，长江以北之地，完全成为战渊薮，从未听说华夏公卿的后裔中有一人能够捋袖伸臂，挥动兵戈，摧毁凶逆之徒。只有慕容氏父竭尽心力，心怀本朝，以少击多，多次殄灭敌，使得石虎畏惧，把边陲的民众全迁徙，让他们散居在魏郡、平、广平一带，国土因而缩小千里，以至蓟城成为他们北方的边境。慕容功绩如此显赫，朝廷却吝惜渤海以北的土地不让给他作封邑，这是为什么？当初汉祖不吝啬王位，授予韩信、彭越，所以能够成就帝业；项羽把官印藏到棱角都磨损了也不舍得授人，终于导致危亡。我的内心，不只是希望能尊奉所奉事的人，私下还为朝廷疏远忠义的边国、使得四海之人无从劝勉和仰慕惋惜。”

尚书诸葛恢，翔之姊夫也，独主异议，以为：“夷狄相攻，中国之利；惟与名，不可轻许。”乃谓翔曰：“借使慕容镇军能除石虎，乃是复得一石虎也，朝廷何赖焉！”翔曰：“嫠妇犹知恤宗周之陨。今晋室阽危，君位侔元、凯，曾无忧国之心邪？向使靡、鬲之功不立，则少康何以祀夏！桓、文之战不捷，则周人皆为左衽矣。慕容镇军枕戈待旦，志殄凶逆，而君更唱邪惑之言，忌间忠臣。四海所以未一，良由君辈耳！”翔留建康岁余，众议终不决。

尚书诸葛恢，即刘翔的夫，独自持有不同看法，认为：“夷族、狄族互相攻击，这对中原之国有利；只有礼和名号，不能轻易相许。”于是对刘翔说：“假使慕容能够翦除石虎，这是又现一个石虎，朝廷又能够仰仗谁呢？”刘翔说：“寡妇尚且知怜悯宗周的陨灭。现在晋室危殆，你职位和辛氏的八个才与氏的八个才相当，难就没有忧虑国事之心吗？往昔如果靡和有鬲氏的功业不能建立，那儿少康怎能中兴夏朝！齐桓公、晋文公指挥的战争不能取胜的话，那么周朝人都将披发左，沦为异族了。慕容枕戈待旦，立志翦除凶逆，你却又宣扬偏颇和令人迷惑的言论，妒忌、离间忠臣。天下之所以未能统一，实在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刘翔留住建康一年多，众人论议始终没有结果。

翔乃说中常侍弘曰：“石虎苞八州之地，带甲百万，志吞江、汉，自索、宇文暨诸小国，无不臣服；惟慕容镇军翼天，贯白日，而更不获殊礼之命，窃恐天下移心解，无复南向者矣。公孙渊无尺寸之益于吴，吴主封为燕王，加以九锡。今慕容镇军屡摧贼锋，威震秦、陇，虎比遣重使，甘言厚币，授以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镇军恶其非正，却而不受。今朝廷乃矜惜虚名，沮抑忠顺，岂社稷之长计乎！后虽悔之，恐无及已。”弘为之言于帝，帝意亦许之。会上表，称“庾氏兄弟擅权召，宜加斥退，以安社稷；”又与庾冰书，责其当国秉权，不能为国雪耻。冰甚惧，以其绝远，非所能制，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乙卯，以慕容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备、典策，皆从殊礼。又以其世俊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军资械以千万计。又封诸功臣百余人，以刘翔为代郡太守，封临泉乡侯，加员外散骑常侍；翔固辞不受。

刘翔便游说中常侍弘说：“石虎包揽八州的地城，有甲兵百万人，立志吞噬长江、汉，从索、宇文氏以至各个小国，无不臣服。只有慕容氏辅翼和拥晋室天，诚上通日月，却不能获得异于常礼的任命，我私下恐怕天下人因而改变心意、分崩离析，不再向南方称臣了。公孙渊对东吴没有一功绩，吴主封他为燕王，加以九锡的礼遇。现在慕容多次挫败敌军锐，威震秦州、陇上，石虎连续派遣职位重的使者，言辞动听，币帛厚重，想拜授慕容为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厌恶他不是皇室正统，拒绝不受。现在朝廷却吝惜虚名，排斥和压抑忠顺的臣民，这哪里是国家的长远之计呢！将来即使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弘为他向成帝陈述，成帝心中已准备同意。适逢慕容上表，内称：“庾氏兄弟专权，导致祸，应当斥退，用以安定国家。”又写信给庾冰，斥责他占据国家要职，专断权柄，不能够为国家雪耻。庾冰十分恐惧，因为慕容在边远之地，无力钳制，于是和何充上奏同意刘翔的请求。乙卯（疑误），朝廷任命慕容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黄河以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所用的备、典策，都以特殊礼节对待。又任命慕容的世慕容俊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给军资械数千万。又给各有功之臣一百多人加封爵位，任刘翔为代郡太守，封为临泉乡侯，授予员外散骑常侍。刘翔持推辞不受。

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骄奢酣纵相尚，尝因朝贵宴集，谓何充等曰：“四海板，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斯乃庙堂焦虑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宴安江沱，肆情纵，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謇谔之言不闻，征伐之功不立，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惭。

刘翔痛恨江南士大夫以骄奢、酣饮、放纵互相推崇，曾经趁着朝廷显贵们宴饮集会之机，对何充等人说：“天下反叛、动，已超过三十六年，宗庙社稷化为废墟，万民生灵涂炭，这正是朝廷焦虑的时候，忠臣效命的年代。各位君却在江沱安乐游玩，尽情纵，以奢侈靡为荣，以桀傲怪诞为贤，忠正耿直的言论不闻于耳，征伐的功绩无从建立，准备靠什么来尊奉主上、救助百姓呢！”何充等人十分惭愧。

诏遣兼大鸿胪郭持节诣棘城册命燕王，与翔等偕北。公卿饯于江上，翔谓诸公曰：“昔少康资一旅以灭有穷，句践凭会稽以报吴；蔓草犹宜早除，况寇雠乎！今石虎、李寿，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蜀。一理石虎先人举事，并寿而有之，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中护军谢广曰：“是吾心也！”

成帝下诏派兼大鸿胪郭持符节到棘城去册封燕王，和刘翔等人偕同北上。公卿大夫们在江边为他们饯别，刘翔对他们说：“往昔少康凭借一支军队除灭有穷氏，勾践靠会稽向大的吴国报仇。滋蔓的野草尚且应当尽早除去，何况对敌仇呢！现在石虎、李寿，都想互相吞并，王室的军队纵然不能平定北方，斩且应当经营、蜀。一旦石虎抢先起事，兼并李寿并占据其地，依仗地形的便利兵临东南，即使有智慧的人现，也不能妥善理了。”中护军谢广说：“这正是我的心愿。”

[4]三月，戊戌，皇后杜氏崩。夏，四月，丁卯，葬恭皇后于兴平陵。

[4]三月，戊戌（初五），皇后杜氏驾崩。夏季，四月，丁卯（初五），恭皇后葬兴平陵。

[5]诏实王公以下至庶人皆正土断、白籍。

[5]成帝下诏，王公以下至于平民，都确定现居的籍贯，著录于版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