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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十九(2/10)

◎ 永和元年乙巳,公元三四五年

征西将军庾翼使梁州刺史桓宣击赵将李罴于丹,为罴所败,翼贬宣为建威将军。宣惭愤成疾,秋,八月,庚辰,卒。翼以长方之为义城太守,代领宣众;又以司应诞为襄太守,参军司勋为梁州刺史,戍西城。

桓温尝乘雪猎,先过刘惔,惔见其装束甚严,谓之曰:“老贼持此何为?”温笑曰:“我不为此,卿安得坐谈乎!”

丹杨尹刘惔每奇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志,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昱自镇上,以己为军司,昱不听;又请自行,亦不听。

代王什翼犍遣其大人长孙秩迎妇于燕。

初,夫馀居于鹿山,为百济所侵,落衰散,西徙近燕,而不设备。燕王皝遣世俊帅慕容军、慕容恪、慕舆三将军、万七千骑袭夫馀。俊居中指授,军事皆以任恪。遂夫馀,虏其王玄及落五万馀而还。皝以玄为镇军将军,妻以女。

汉主势之弟大将军广,以势无,求为太弟,势不许。当、解思明谏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复有所废,将益孤危。”固请许之。势疑其与广有谋,收当、思明斩之,夷其三族。遣太保李弈袭广于涪城,贬广为临邛侯,广自杀。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言笑自若而死。思明有智略,敢谏诤;当素得人心。及其死,士兵无不哀之。

褚裒荐前光禄大夫顾和、前司徒左长史殷浩;三月,丙,以和为尚书令,浩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和有母丧,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释衰绖从王者,以其才足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伤风俗耳。”识者之。浩亦固辞。会稽王昱与浩书曰:“属当厄运,危弊理极,足下沈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存挹退,苟遂本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时之废兴,则家国不异,足下宜思之。”浩乃就职。

己卯,都乡文穆侯何充卒。充有局,临朝正,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用皆以功效,不私亲旧。

江州刺史庾冰有疾;太后征冰辅政,冰辞,十一月,庚辰,卒。庾翼以家国情事,留方之为建武将军,戍襄。方之年少,以参军穆之为建武司以辅之。穆之,宝之也。翼还镇夏,诏翼复督江州,又领豫州刺史。翼辞豫州,复移镇乐乡,诏不许。翼仍缮修军,大佃积谷,以图后举。

冬,十月,燕王皝使慕容恪攻句丽,南苏,置戍而还。

◎ 永和二年丙午,公元三四六年

庚辰,以徐州刺史桓温为安西将军、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爰之果不敢争,又以刘惔监沔中诸军事,领义成太守,代庾方之。徙方之、爰之于豫章。

帝疾笃,庾冰、庾翼立会稽王昱为嗣;中书监何充建议立皇聃,帝从之。九月,丙申,立聃为皇太。戊戌,帝崩于式乾殿。己亥,何充以遗旨奉太即位,大赦。由是冰、翼恨充。尊皇后褚氏为皇太后。时穆帝方二岁,太后临朝称制。何充加中书监,录尚书事。充自陈既录尚书,不宜复监中书;许之,复加侍中。

,正月,丙寅,大赦。

燕王皝以假贫民,使佃苑中,税其什之八,自有者税其七。记室参军封裕上书谏,以为:“古者什一而税,天下之中正也。降及魏、晋,仁政衰薄,假官田官者不过税其什六,自在有者中分之,犹不取其七八也。自永嘉以来,海内析,武宣王绥之以德,华夷之民,万里辐凑,襁负而归之者,若赤之归父母。是以十倍于旧,无用者什有三四。及殿下继统,南摧赵,东兼句丽,北取宇文,拓地三千里,增民十万,是宜悉罢苑囿以赋新民,无者官赐之,不当更收重税也。且以殿下之民用殿下之非殿下之有,将何在哉!如此,则戎旗南指之日,民谁不箪壶浆以迎王师,石虎谁与矣!川渎沟渠有废者,皆应通利,旱由溉,潦则疏。一夫不耕,或受之饥。况游数万,何以得家给人足乎?今官司猥多,虚费廪禄,苟才不周用,皆宜澄汰。工商末利,宜立常员。学生三年无成,徒英俊之路,皆当归之于农。殿下圣德宽明,博采刍荛。参军王宪、大夫刘明并以言事忤旨,主者以大辟,殿下虽恕其死,犹免官禁锢。夫求谏诤而罪直言,是犹适越而北行,必不获其所志矣!右长史宋该等阿媚苟容,轻劾谏士,己无骨鲠,嫉人有之,掩蔽耳目,不忠之甚者也。”皝乃下令,称:“览封记室之谏,孤实惧焉。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可悉罢苑囿以给民之无田者。实贫者,官与之;力有馀愿得官者,并依魏、晋旧法,沟渎果有益者,令以时修治。今戎事方兴,勋伐既多,岁未可喊,俟中原平一,徐更议之。工商、学生皆当裁择。夫人臣关言于人主,至难也,虽有狂妄,当择其善者而从之。王宪、刘明,虽罪应废黜,亦由孤之无大量也,可悉复本官,仍居谏司。封生蹇蹇,得王臣之,其赐钱五万。宣示内外,有陈孤过者,不拘贵贱,勿有所讳!”皝雅好文学,常亲临庠序讲授,考校学徒至千馀人,颇有妄滥者,故封裕及之。

八月,豫州刺史路永叛奔赵,赵王虎使永屯寿

充以左将军褚裒,太后之父,宜综朝政,上疏荐裒参录尚书;乃以裒为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持节、督、刺史如故。裒以近戚,惧获讥嫌,上疏固请居籓;改授都督徐、兗、青三州、扬州之二郡诸军事、卫将军、徐、兗二州刺史,镇京。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公则如臣礼,私觌则严父。”从之。

十二月,张骏伐焉耆,降之。是岁,骏分武威等十一郡为凉州,以世重华为刺史;分兴晋等八郡为河州,以宁戎校尉张瓘为刺史;分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护等三营为沙州,以西胡校尉杨宣为刺史。骏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谒者等官,官员皆仿天朝而微变其名,车服旌族拟于王者。

庾翼既卒,朝议皆以诸庾世在西籓,人情所安,宜依翼所请,以庾爰之代其任。何充曰:“荆楚,国之西门,百万。北带胡,西邻劲蜀,地势险阻,周旋万里。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陆抗所谓‘存则吴存,亡则吴亡’者也,岂可以白面少年当之哉!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西夏之任,无温者。”议者又曰:“庾爰之肯避温乎?如令阻兵,耻惧不浅。”充曰:“温足以制之,诸君勿忧。”

赵王虎以冠军将军姚弋仲为持节、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弋仲清俭鲠直,不治威仪,言无畏避,虎甚重之。朝之大议,每与参决,公卿皆惮而下之。武城左尉,虎姬之弟也,尝弋仲营,侵扰其众。弋仲执而数之曰:“尔为禁尉,迫胁小民,我为大臣,目所亲见,不可纵也。”命左右斩之。尉叩血,左右固谏,乃止。

都亭肃侯庾翼疽发于背。表爰之行辅国将军、荆州刺史,委以后任;司硃焘为南蛮校尉,以千人守陵。秋,七月,庚午,卒。

二月,癸丑,以左光禄大夫蔡谟领司徒,与会稽王昱同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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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虎使征东将军邓恒将兵数万屯乐安,治攻,为取燕之计。燕王皝以慕容霸为平狄将军,戍徒河;恒畏之,不敢犯。

冬,十月,乙丑,葬康帝于崇平陵。

燕有黑龙、白龙见于龙山,首游戏,解角而去。燕王皝亲祀以太牢,赦其境内,命所居新曰和龙。

夏,四月,凉州将张瓘败赵将王擢于三城。

文氏已亡,因攻威德城,不克而还;慕容彪追击,破之。

燕王皝以为古者诸侯即位,各称元年,于是始不用晋年号,自称十二年。

赵义公鉴镇关中,役烦赋重,文武有长发者,辄为冠缨,馀以给人。长史取发白赵王虎,虎征鉴还鄴。以乐平公苞代镇长安。发雍、洛、秦、并州十六万人治长安未央

瓚等作,杀冠军将军曹据。硃焘与安西长史江A170,建武司穆之、将军袁真等共诛之。A170,统之也。

夏,四月,己酉朔,日有之。

虎好猎,晚岁,重不能跨,乃造猎车千乘,刻期校猎。自灵昌津南至荥东极都为猎场,使御史监察其中禽兽,有犯者罪至大辟。民有女,佳,御史求之不得,皆诬以犯兽,论死者百馀人。发诸州二十六万人修洛。发百姓二万朔州牧官。增置女官二十四等,东十二等,公侯七十馀国皆九等,大发民女三万馀人,料为三等以之;太、诸公私令采发者又将万人。郡县务求,多夺人妻,杀其夫及夫自杀者三千馀人。至鄴,虎临轩简第,以使者为能,封侯者十二人。荆楚、扬、徐之民叛略尽;守令坐不能绥怀,下狱诛者五十馀人。金紫光禄大夫逯明因侍切谏,虎大怒,使龙腾拉杀之。

诏征卫将军褚裒,以为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吏尚书刘遐、长史王胡之说裒曰:“会稽王令德雅望,国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授之。”裒乃固辞,归籓。壬戌,以会稽王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昱清虚寡,尤善玄言,常以刘惔、王濛及颍川韩伯为谈客,又辟郗超为抚军掾,谢万为从事中郎。超,鉴之孙也,少卓荦不羁。父愔,简默冲退而啬于财,积钱至数千万,尝开库任超所取;超散施亲故,一日都尽。万,安之弟也,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汉太史令韩皓上言:“荧惑守心,乃宗庙不修之谴。”汉主势命群臣议之。相国董皎、侍中王嘏以为:“景、武创业,献、文承基,至亲不远,无宜疏绝。”乃更命祀成始祖、太宗,皆谓之汉。

慕容翰之与宇文氏战也,为矢所中,卧病积时不。后渐差,于其家试骋。或告翰称病而私飞骑乘,疑为变。燕王皝虽藉翰勇略,然中心终忌之,乃赐翰死。翰曰:“吾负罪奔,既而复还,今日死已晚矣。然羯贼跨据中原,吾不自量,为国家壹区夏。此志不遂,没有遗恨,命矣夫!”饮药而卒。

孝宗穆皇帝上之上

五月,丙戌,西平忠成公张骏薨。官属上世重华为使持节、大都督、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赦其境内;尊嫡母严氏为大王太后,母氏为王太后。

赵平北将军尹农攻燕凡城,不克而还。

中书令褚裒固辞枢要;闰月,丁巳,以裒为左将军、都督兗州、徐州之琅邪诸军事、兗州刺史,镇金城。

初,赵领军王朗言于赵王虎曰:“盛冬雪寒,而皇太使人伐材,引于漳,役者数万,吁嗟满,陛下宜因游罢之。”虎从之。太宣怒。会荧惑守房,宣使太史令赵揽言于虎曰:“房为天王,今荧惑守之,其殃不细。宜以贵臣王姓者当之。”虎曰:“谁可者?”揽曰:“无贵于王领军。”虎意惜朗,使揽更言其次。揽无以对,因曰:“其次唯中书监王波耳。”虎乃下诏,追罪波前议枯矢事,腰斩之,及其四,投尸漳;既而愍其无罪,追赠司空,封其孙为侯。

赵王虎作河桥于灵昌津,采石为中济,石下,辄随,用功五百馀万而桥不成,虎怒,斩匠而罢。

,正月,甲戌朔,皇太后设白纱帷于太极殿,抱帝临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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