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王苻所乘坐的装饰着云母的车乘。又攻取了寿，抓获了前秦的淮南太守郭褒。

中矢，单骑走至淮北，饥甚，民有壶飧、豚髀者，之，赐帛十匹，绵十斤。辞曰：“陛下厌苦安乐，自取危困。臣为陛下，陛下为臣父，安有饲其父而求报乎！”弗顾而去。谓张夫人曰：“吾今复何面目治天下乎！”潸然涕。

苻中了箭，单匹逃到淮河以北，十分饥饿，有的百姓送来了盛在壶里的泡饭、猪骨，苻吃了下去，赏赐给他们十匹布帛，十斤绵。这些人推辞说：“陛下厌倦困苦，安于享乐，自取危难。我是陛下的儿，陛下是我的父亲，哪里有儿给父亲饭吃还求取报偿的呢！”他们连赏赐的那些东西看也没看就离开了。苻对张夫人说：“我如今再以什么面目去治理天下呢！”说着便潸然泪下。

是时，诸军皆溃，惟慕容垂所将三万人独全，以千余骑赴之。世宝言于垂曰：“家国倾覆，天命人心皆归至尊，但时运未至，故晦迹自藏耳。今秦主兵败，委于我，是天借之便以复燕祚，此时不可失也，愿不以意气微恩忘社稷之重！”垂曰：“汝言是也。然彼以赤心投命于我，若之何害之！天苟弃之，不患不亡。不若保护其危以报德，徐俟其衅而图之，既不负宿心，且可以义取天下。”奋威将军慕容德曰：“秦而并燕，秦弱而图之，此为报仇雪耻，非负宿心也；兄柰何得而不取，释数万之众以授人乎？”垂曰：“吾昔为太傅所不容，置无所，逃死于秦，秦主以国士遇我，恩礼备至。后复为王猛所卖，无以自明，秦主独能明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氐运必穷，吾当怀集关东，以复先业耳，关西会非吾有也。”冠军行参军赵秋曰：“明公当绍复燕祚，著于图谶；今天时已至，尚复何待！若杀秦主，据邺都鼓行而西，三秦亦非苻氏之有也！”垂亲党多劝垂杀，垂皆不从，悉以兵授。平南将军慕容屯郧城，闻败，弃其众遁去；至荥，慕容德复说起兵以复燕祚，不从。

这时，前秦的各路军队全都溃散，唯独慕容垂所统领的三万人完整保全，苻带领一千多骑兵到了他那里。长慕容宝向慕容垂言说：“宗族国家覆灭，天命人心全都归于极其尊贵的帝王，只是时运还未到来，所以应该掩饰形迹躲藏起来。如今秦主兵败，委于我们，这是上天赐予的有利时机以恢复燕国的国统，这个时机不可丧失，愿您不要因为受到过恩义小惠而忘掉了国家的重任！”慕容垂说：“你说得对。然而他以一片赤诚之心把自的安全给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假如上天抛弃他，不用担心他不灭亡。不如在危难中保护他以报答他的恩德，慢慢地等待他的灾祸，然后再图谋他，这样既不违背往日的心愿，而且能够以义征服天下。”奋威将军慕容德说：“秦国大的时候吞并了燕国，秦国弱的时候图谋他，这是报仇雪耻，不是违背往日的心愿。哥哥你为什么得到了却不占取，放弃数万兵众而授予别人呢？”慕容垂说：“我过去被太傅慕容评所不容，无安，逃死到了秦国，秦国主像对待国中才能众的人那样对待我，恩义礼遇备至。以后我又被王猛所卖，无法自我明辩，秦国主偏偏就能明察，这样的恩情怎么能忘记呢！如果氐族人的命运必定穷尽，我应当招纳关东的民众，以光复先帝的大业，关西之地必定不会归我所有！”冠军行参军赵秋说：“明公您应当继承光复燕国的国统，这已经明显地表现在图谶上了。如今天时已经来到，还要等待什么！如果杀掉秦国主苻，占据邺都后击鼓西行，三秦之地也就不会归苻氏所有了！”慕容垂的亲信党羽大多都劝他杀掉苻，慕容垂一概没有听从，命令把军队给苻。平南将军慕容驻扎在郧城，听说苻失败后，抛弃了他的兵众而逃走。到达荥，慕容德又劝说慕容起兵以恢复前燕的国统，慕容没有听从。

谢安得驿书，知秦兵已败，时方与客围棋，摄书置床上，了无喜，围棋如故。客问之，徐答曰：“小儿辈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限，不觉屐齿之折。

谢安接到了驿站传递的书信，知前秦的军队已经失败，当时他正与客人玩围棋，拿着信放到了床上，毫无兴的样，继续下棋。客人问他是什么事，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小孩们已经最终攻破了寇贼。”下完棋以后，他返回屋里，过门槛时，兴得竟然连屐齿被折断都没有发觉。

丁亥，谢石等归建康，得秦乐工，能习旧声，于是宗庙始备金石之乐。乙未，以张天锡为散骑常侍，朱序为琅邪内史。

丁亥（初二），谢石等人返回建康，由于得到了前秦的音乐工匠，熟悉过去的音乐，从此宗庙当中开始有了钟磬乐演奏音乐。乙未（初十），任命张天锡为散骑常侍，朱序为琅邪内史。

[7]秦王收集离散，比至洛，众十余万，百官、仪、军容备。

[7]前秦王收拢逃散的兵众，等到抵达洛时，兵众已有十多万，属僚百官、礼仪、军事装备略齐备。

慕容农谓慕容垂曰：“尊不迫人于险，其义声足以动天地。农闻秘记曰：‘燕复兴当在河。’夫取果于未熟与自落，不过晚旬日之间，然其难易恶，相去远矣！”垂心善其言，行至渑池，言于曰：“北鄙之民，闻王师不利，轻相扇动，臣请奉诏书以镇安集之，因过谒陵庙。”许之。权翼谏曰：“国兵新破，四方皆有离心，宜征集名将，置之京师，以固本，镇枝叶。垂勇略过人，世豪东夏，顷以避祸而来，其心岂止作冠军而已哉！譬如养鹰，饥则附人，每闻风飙之起，常有陵霄之志，正是谨其笼，岂可解纵，任其所哉！”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许之，匹夫犹不言，况万乘乎！若天命有废兴，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轻社稷，臣见其往而不返，关东之，自此始矣。”不听，遣将军李蛮、闵亮、尹固帅众三千送垂。又遣骁骑将军石越帅卒三千戍邺，骠骑将军张蚝帅羽林五千戍并州，镇军将军当帅众四千戍洛。权翼密遣壮士邀垂于河桥南空仓中，垂疑之，自凉台结草筏以渡，使典军程同衣己衣，乘己，与僮仆趣河桥。伏兵发，同驰获免。

慕容农对慕容垂说：“您不在险境里迫别人，这义的名声足以动天地。我听说图谶中记载：‘燕国的复兴应当在河。’在尚未成熟时就摘取果实与等待瓜熟落相比，从时间上看不过是十来天的差距，然而它们的难易恶程度，却相差甚远。”慕容垂在内心里赞同他的话，行到渑池时，他向苻言说：“北方边远之地的百姓，听说您的军队师不利，轻率地互相鼓动作，我请求尊奉诏书去镇抚招纳他们，顺便路过拜谒先帝的陵庙。”苻同意了。权翼劝谏苻说：“国家的军队刚刚失败，四方全都有离心倾向，应该征召集合名将，把他们安置在京城，以稳固基，安定枝叶。慕容垂勇猛谋略过人，世代都是中原以东的豪杰，不久前因为躲避灾祸而前来归附，他的本心难仅仅是想一个冠军将军吗！就像养育苍鹰，它饥饿的时候依附于人，每当听到狂风骤起，就常常有飞越云霄的志向，正当应该闭藩笼的时候，岂能放纵它，听任它为所为呢！”苻说：“你说得对。然而朕已经同意了他，一般人尚不言，何况是万乘君主呢！如果天命要有废兴的事变发生，本来就不是靠智慧与力量所能能改变的。”权翼说：“陛下重视小的信誉而轻视国家政权，依我之见，他一定是去而不返，关东之，从此就要开始了。”苻没有听，派遣将军李蛮、闵亮、尹国率领三千兵众护送慕容垂。又派骁骑将军石越率领三千锐士兵戍守邺城，派骠骑将军张蚝率领五千羽林军戍卫并州，派镇军将军当率领四千兵众戍卫洛。权翼悄悄地派遣勇士邀请慕容垂到河桥以南的空仓房中，慕容垂对此产生了怀疑，用草绳编结成筏从凉台渡过了河，让典军程同穿上自己的衣服，骑上自己的，与童仆一起奔赴河桥。权翼埋伏在这里的军队发起攻击，程同策逃脱。

十二月，秦王至长安，哭平公而后，谥曰哀公。大赦，复死事者家。

十二月，前秦王苻抵达长安，痛哭了平公苻之后才，给苻定谥号为哀公。实行大赦，恢复征收战死者家属的赋税。

[8]庚午，大赦。以谢石为尚书令。谢玄号前将军；固让不受。

[8]庚午（十五日），东晋实行大赦。任命谢石为尚书令。晋升谢玄的称号为前将军，谢玄固执地辞让，不接受。

[9]谢安婿王国宝，坦之之也；安恶其为人，每抑而不用，以为尚书郎。国宝自以望族，故事唯作吏，不为余曹，固辞不拜，由是怨安。国宝从妹为会稽王妃，帝与皆嗜酒，狎昵邪谄，国宝乃谮安于，使离间之于帝。安功名既盛，而险求之徒，多毁短安，帝由是稍疏忌之。

[9]谢安的女婿王国宝，是王坦之的儿。谢安讨厌他的为人，总是压制着他而不加以任用，让他担任尚书郎。王国宝自以为于名门望族，惯例只在吏供职，其它官署一概不，因此对于任命固执地辞让，不予就任。并因此而怨恨谢安。王国宝的表妹是会稽王司的妃，孝武帝与司全都喜喝酒，互相亲昵邪媚，王国宝于是就向司说谢安的坏话，让司挑拨谢安与孝武帝的关系。谢安的功名已经非常显赫，然而那些行为邪恶，追求升的人，却大都诋毁谢安，孝武帝从此逐渐疏远猜忌谢安。

[10]初开酒禁，增民税米，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