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以彭城王勰为宗师,诏使督察宗室,有不帅教者以闻。
及魏主南伐,彪与冲及任城王澄共掌留务。彪刚豪,意议多所乖异,数与冲争辨,形于声;自以为法官,它人莫能纠劾,事多专恣。冲不胜忿,乃积其前作过恶,禁彪于尚书省,上表劾彪”违傲亢,公行僭逸,坐舆禁省,私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慑。臣辄集尚书已下、令史已上于尚书都座,以彪所犯罪状告彪,讯其虚实,彪皆伏罪。请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治罪。”冲又表称:“臣与彪相识以来,垂二十载。见其才优学博。议论刚正,愚意诚谓萃公清之人。后稍察其为人酷急,犹谓益多损少。自大驾南行以来,彪兼尚书,日夕共事,始知其专恣无忌,尊忽;听其言如振古忠恕之贤,校其行实天下佞暴之贼。臣与任城卑躬曲己,若顺弟之奉暴兄,其所者,事虽非理,无不屈从。依事求实,悉有成验。如臣列得实,宜殛彪于北荒,以除政之;所引无证,宜投臣于四裔,以息青蝇之谮。”冲手自作表,家人不知。
将军王昙纷以万馀人攻魏南青州黄郭戍,魏戍主崔僧渊破之,举军皆没。将军鲁康祚、赵公政将兵万人侵魏太仓,魏豫州刺史王肃使长史清河傅永将甲士三千击之。康祚等军于淮南,永军于淮北,相去十馀里。永曰:“南人好夜斫营,必于渡淮之所置火以记浅。”乃夜分兵为二,伏于营外;又以瓠贮火,密使人过淮南岸,于置之,戒曰:“见火起,则亦然之。”是夜,康祚等果引兵斫永营;伏兵夹击之。康祚等走趣淮,火既竞起,不知所从,溺死及斩首数千级,生擒公政,获康祚之尸以归。豫州刺史裴叔业侵魏楚王戍,肃复令永击之。永将心腹一人驰诣楚王戍,令填外堑,夜伏战士千人于城外。晓而叔业等至城东,分将置长围。永伏兵击其后军,破之。叔业留将佐守营,自将兵数千救之。永登门楼,望叔业南行数里,则开门奋击,大破之,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仗万馀。叔业退失据,遂走。左右追之,永曰:“吾弱卒不满三千,彼甲犹盛,非力屈而败,自坠吾计中耳。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使丧胆。俘此足矣,何更追之!”魏主遣谒者就拜永安远将军、汝南太守,封贝丘县男。永有勇力,好学能文。魏主常叹曰:“上能击贼,下作版,唯傅修期耳!”曲江公遥欣好武事,上以诸尚幼,内亲则仗遥欣兄弟,外亲则倚后弟西中郎长史彭城刘暄、内弟太詹事江祏。故以始安王遥光为扬州刺史,居中用事;遥欣为都督荆、雍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镇据西面。而遥欣在江陵,多招才勇,厚自封,上甚恶之。遥欣侮南郡太守刘季连,季连密表遥欣有异迹;上乃以季连为益州刺史,使据遥欣上以制之。季连,思考之也。
夏,四月,甲寅,改元。
新野人张者帅万馀家据栅拒魏。十二月,庚申,魏人攻之。雍州刺史曹虎与房伯玉不协,故缓救之,顿军樊城。
魏军李佐攻新野,丁亥,之,缚刘思忌,问之曰:“今降未?”思忌曰:“宁为南鬼,不为北臣!”乃杀之。于是沔北大震。戊,湖戍主蔡福,辛卯,赭戍主成公期,壬辰,舞戍主黄瑶起、南乡太守席谦,相继南遁。瑶起为魏所获,魏主以赐王肃,肃而之。乙巳,命太尉陈显达救雍州。
大司会稽太守王敬则,自以、武旧将,必不自安。上虽外礼甚厚,而内相疑备,数访问敬则饮,堪宜。闻其衰老,且以居内地,故得少宽。前二岁,上遣领军将军萧坦之将斋仗五百人行武陵,敬则诸在都,忧怖无计。上知之,遣敬则世仲雄东安尉之。
仲雄善琴,上以蔡邕焦尾琴借之。仲雄于御前鼓琴作《懊憹歌》,曰:“常叹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又曰:“君行不净心,那得晋人题!”上愈猜愧。
帝览表,叹怅久之,曰:“不意留台乃至于此!”既而曰:“固可谓溢矣,而仆亦为满也。”黄门侍郎宋弁素怨冲,而与彪同州相善,左右之。有司彪大辟,帝宥之,除名而已。
冲勤力,久要剧,文案盈积,终日视事,未尝厌倦,职业修举,才四十而发白。兄弟六人,凡四母,少时颇多忿竞。及冲贵,禄赐皆与共之,更成敦睦。然多授引族姻,私以官爵,一家岁禄万匹有馀,时人以此少之。
甲戌,遣太中庶萧衍、右军司张稷救雍州。十一月,甲午,前军将军韩秀方等十五将降于魏。丁酉,魏败齐兵于沔北,将军王伏保等为魏所获。
初,魏中尉李彪,家世孤微,朝无亲援;初游代都,以清渊文穆公李冲好士,倾心附之。冲亦重其材学,礼遇甚厚,荐于魏主,且为之延誉于朝,公私汲引。及为中尉,弹劾不避贵戚,魏主贤之,以比汲黯。彪自以结知人主,不复藉冲,稍稍疏之,唯公坐敛袂而已,无复宗敬这意,冲浸衔之。
魏镇南将军王肃攻义,裴叔业将兵五万围涡以救义。魏南兗州刺史济北孟表守涡,粮尽,草木叶。叔业积所杀魏人五丈以示城内;别遣军主萧璝等攻龙亢,魏广陵王羽救之。叔业引兵击羽,大破之,追获其节。魏主使安远将军傅永、征虏将军刘藻、假辅国将军聪等救涡,并受王肃节度。叔业击,大破之,聪奔悬瓠,永收散卒徐还。叔业再战,凡斩首万级,俘三千馀人,获械杂畜财以千万计。魏主命锁三将诣悬瓠。刘藻、聪免死,徙平州;傅永夺官爵;黜王肃为平南将军。肃表请更遣军救涡,魏主报曰:“观卿意,必以藻等新败,故难于更往。朕今少分兵则不足制敌,多分兵则禁旅有阙,卿审图之。义当止则止,当下则下;若失涡,卿之过也。”肃乃解义之围,与统军杨大、奚康生等步骑十馀万救涡。叔业见魏兵盛,夜,引军退;明日,士众奔溃,魏人追之,杀伤不可胜数。叔业还保涡。
◎ 永泰元年戊寅,公元四九八年
庚戌,魏主如南。二月,癸丑,诏左卫将军萧惠休等救寿。甲,魏人宛北城,房伯玉面缚降。伯玉从父弟思安为魏中统军,数为伯玉泣请,魏主乃赦之。庚午,魏主如新。辛巳,以彭城王勰为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月,壬午朔,崔慧景、萧衍大败于邓城。时慧景至襄,五郡已没,慧景与衍及军主刘山、傅法宪等帅五千馀人行邓城,魏数万骑奄至,诸军登城拒守。时将士蓐轻行,皆有饥惧之。衍战,慧景曰:“虏不夜围人城,待日暮自当去。”既而魏众转至。慧景于南门军去,诸军不相知,相继皆遁。魏兵自北门,刘山与曲数百人断后死战,且战且却行。慧景过闹沟,军人相蹈藉,桥皆断坏。魏兵夹路之,杀傅法宪,士卒赴沟死者相枕,山取袄仗填沟乘之,得免。魏主将大兵追之,晡时至沔。山据城苦战,至暮,魏兵乃退。诸军恐惧,是夕,皆下船还襄。
。臣所以不敢为之,解上而已。”魏主益贤之。
丙辰,以杨灵珍为北秦州刺史、仇池公、武都王。
上疾屡危,乃以光禄大夫张瑰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以密防敬则。中外传言,当有异分。敬则闻之,窃曰:“东今有谁,只是鹆平我耳;东亦何易可平!吾终不受金罂!”金罂,谓鸩也。
加中军将军徐孝嗣开府仪同三司,孝嗣固辞。
上诏徐州刺史裴叔业引兵救雍州。叔业启称:“北人不乐远行,唯乐钞掠。若侵虏境,则司、雍之寇自然分矣。”上从之。叔业引兵攻虹城,获男女四千馀人。
是岁,昌王儒遣司王玄贡于魏,请兵迎接,求举国内徙;魏主遣明威将军韩安保迎之,割伊吾之地五百里以居儒众。儒遣左长史顾礼、右长史金城麹嘉将步骑一千五百迎安保,而安保不至;礼、嘉还昌,安保亦还伊吾。安保遣其属朝兴安等使昌,儒复遣顾礼将世义舒迎安保,至白棘城,去昌百六十里。昌旧人恋土,不愿东迁,相与杀儒,立麹喜为王,复臣于柔然。安保独与顾礼、义舒还洛。
庚寅,魏主将十万众,羽仪华盖,以围樊城,曹虎闭门自守。魏主临沔,望襄岸,乃去,如湖;辛亥,如悬瓠。
丁丑,诏遣度支尚书崔慧景救雍州,假慧景节,帅众二万、骑千匹向襄,雍州众军并受节度。
冲雅温厚,及收彪之际,亲数彪前后过失,瞋目大呼,投折几案,御史皆泥首面缚。冲詈辱肆,遂发病荒悸,言语错缪,时扼腕大骂,称“李彪小人”,医药皆不能疗,或以为肝裂,旬馀而卒。帝哭之,悲不自胜,赠司空。
庚午,魏主南临沔;戊寅,还新野。
上有疾,以近亲寡弱,忌、武孙。时、武孙犹有十王,每朔望朝,上还后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皆不长,、武孙日益长大!”上尽除、武之族,以微言问陈显达,对曰:“此等岂足介虑!”以问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遥光以为当以次施行。遥光有足疾,上常令乘舆自望贤门。每与上屏人久语毕。上索香火,呜咽涕,明日必有所诛。会上疾暴甚,绝而复苏,遥光遂行其策。丁未,杀河东王铉、临贺王岳、西王文、永王峻、南康王琳、衡王珉、湘东王建、南郡王夏、桂王昭粲、陵王昭秀,于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诸皆尽矣。铉等已死,乃使公卿奏其罪状,请诛之,下诏不许;再奏,然后许之。南康侍读济江哭琳,泪尽,继之以血;亲视殡葬毕,乃去。
,正月,癸未朔,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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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则女为徐州行事谢朓妻,敬则太洗幼隆遣正员将军徐岳以情告朓:“为计若同者,当往报敬则。”朓执岳,驰启以闻。敬则城局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