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辰,魏以车骑大将军、尚书令肇为司徒,清河王怿为司空,广平王怀号骠骑大将军,加仪同三司。肇虽登三司,犹自以去要任,怏怏形于言,见者嗤之。尚书右丞绰
王珍国亦怨望,罢梁、秦二州刺史还,酒后于坐启云:“臣近梁山便哭。”上大惊曰:“卿若哭东昏,则已晚;若哭我,我复未死!”珍国起拜谢,竟不答,坐即散,因此疏退。久之,除都官尚书。丁巳,魏汾州山胡刘龙驹聚众反,侵扰夏州,诏谏议大夫薛和发东秦、汾、华、夏四州之众以讨之。
己丑,上幸国学,亲临讲肄。乙未,诏太以下及王侯之年可从师者皆学。
魏公孙崇造乐尺,以十二黍为寸;刘芳非之,更以十黍为寸。尚书令肇等奏:“崇所造八音之及度量,皆与经传不同,诘其所以然,云‘必依经文,声则不协。’请更令芳依《周礼》造乐,俟成,集议并呈,从其善者。”诏从之。
六月,宣城郡吏吴承伯挟妖术聚众。癸丑,攻郡,杀太守硃僧勇,转屠旁县。闰月,己丑,承伯逾山,奄至吴兴。东土人素不习兵,吏民恇扰奔散,或劝太守蔡撙避之,撙不可,募勇敢闭门拒守。承伯尽锐攻之,撙帅众战,大破之,临陈斩承伯。撙,兴宗之也。承伯馀党新安,攻陷黟、歙诸县,太守谢览遣兵拒之,不胜,逃奔会稽,台军讨贼,平之。览,沦之也。
仙琕为将,能与士卒同劳逸,所衣不过布帛,所居无帏幕衾屏,饮与厮养最下者同。其在边境,常单潜敌境,伺知垒村落险要,所攻战多捷,士卒亦乐为之用。
尚书左仆张稷,自谓功大赏薄,尝侍宴乐寿殿,酒酣,怨望形于辞。上曰:“卿兄杀郡守,弟杀其君,有何名称!”稷曰:“臣乃无名称,至于陛下,不得言无勋。东昏暴,义师亦来伐之,岂在而已!”上捋其须曰:“张公可畏人!”稷既惧且恨,乃求外;癸卯,以稷为青、冀二州刺史。
九月,辛巳,魏封故北海王详颢为北海王。
初,魏主遣中书舍人鲷董绍劳叛城,白早生袭而囚之,送于建康。魏主既克悬瓠,命于齐苟儿等四将之中分遣二人,敕扬州为移,以易绍及司悦首。移书未至,领军将军吕僧珍与绍言,其文义,言于上,上遣主书霍灵超谓绍曰:“今听卿还,令卿通两家之好,彼此息民,岂不善也!”因召见,赐衣,令舍人周舍劳之,且曰:“战争多年,民涂炭,吾是以不耻先言与魏朝通好,比亦有书全无报者,卿宜备申此意。今遣传诏霍灵秀送卿至国,迟有嘉问。”又谓绍曰:“卿知所以得不死不?今者获卿,乃天意也。夫立君以为民也,凡在民上,岂可不思此乎!若通好,今以宿豫还彼,彼当以汉中见归。”绍还魏,言之魏主,不从。
十一月,己丑,魏主于式乾殿为诸僧及朝臣讲《维诘经》。时魏主专尚释氏,不事经籍,中书侍郎河东裴延隽上疏,以为:“汉光武、魏武帝,虽在戎之间,未尝废书;先帝迁都行师,手不释卷。良以学问多益,不可暂辍故也。陛下升法座,亲讲大觉,凡在瞻听,尘蔽俱开。然《五经》治世之模楷,应务之所先,伏愿经书互览,孔、释兼存,则内外俱周,真俗斯畅矣。”
◎ 天监十年辛卯,公元五一一年
以临川王宏为太尉,骠骑将军王茂为司空、尚书令。
五月,丙辰,魏禁天文学。
◎ 天监九年庚寅,公元五一零年
以国祭酒张充为尚书左仆。充,绪之也。
旧制:尚书五都令史皆用寒。夏,四月,丁巳,诏曰:“尚书五都,职参政要,非但总领众局,亦乃方轨二丞;可革用士,秉此群目。”于是以都令史视奉朝请,用太学博士刘纳兼殿中都,司空法曹参军刘显兼吏都,太学博士孔虔孙兼金都,司空法曹参军萧轨兼左右都,宣毅墨曹参军王颙兼中兵都;并以才地兼,首膺其选。
先是,仙琕使云骑将军广屯长薄,军主胡文超屯松岘。丙申,英至长薄。戊戌,长薄溃,广遁武,英围之。上遣冠军将军彭甕生、骠骑将军徐元季将兵援武。英故纵之使城,曰:“吾观此城形势易取。”甕生等既,英促兵攻之,六日而,虏三将及士卒七千馀人。攻广岘,太左卫率李元履弃城走;又攻西关,仙琕亦弃城走。
冬,十月,癸丑,魏以司空广王嘉为司徒。
上使南郡太守韦睿将兵救仙琕,睿至安陆,增筑城二丈馀,更开大堑,起楼。众颇讥其怯,睿曰:“不然,为将当有怯时,不可专勇。”中山王英急追仙,将复邵之耻,闻睿至,乃退。上亦有诏罢兵。
魏以甄琛为河南尹,琛表曰:“国家居代,患多盗窃,世祖发愤,广置主司、里宰,皆以下代令长及五等散男有经略者乃得为之。又多置吏士为其羽翼,崇而重之,始得禁止。今迁都已来,天下转广,四远赴会,事过代都,五方杂沓,寇盗公行,里正职轻任碎,多是下才,人怀苟且,不能督察。请取武官八品将军已下用贞济者,以本官俸恤领里尉之任,者领六尉,中者领经途尉,下者领里正。不尔,请少里尉之品,选下品中应迁者而为之。督责有所,辇毂可清。”诏曰:“里正可至勋品,经途从九品,六尉正九品;诸职中简取,不必武人。”琛又奏以羽林辚游军,于诸坊巷司察盗贼。于是洛城清静,后常踵焉。
是岁,梁之境内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五十,县千二十二。是后州名浸多,废置离合,不可胜记。魏朝亦然。
,正月,乙亥,以尚书令沈约为左光禄大夫,右光禄大夫王莹为尚书令。约文学一时,而贪冒荣利,用事十馀年,政之得失,唯唯而已。自以久居端揆,有志台司,论者亦以为宜,而上终不用;乃求外,又不许。徐勉为之请三司之仪,上不许。
夏,四月,戊申,以临川王宏为司空,加车骑将军王茂开府仪同三司。
庚寅,新作缘淮塘,北岸起石迄东冶,南岸起后渚篱门迄三桥。三月,丙戌,魏皇诩生,大赦。诩母胡充华,临泾人,父国珍,袭武始伯。充华初选掖,同列以故事祝之曰:“愿生诸王、公主,勿生太。”充华曰:“妾之志异于诸人,奈何畏一之死而使国家无嗣乎!”及有娠,同列劝去之,充华不可,私自誓曰:“若幸而生男,次第当长,男生死,所不憾也!”既而生诩。先是,魏主频丧皇,年渐长,加慎护,择良家宜者以为保,养于别,皇后、充华皆不得近。
上即位之三年,诏定新历。员外散骑侍郎祖恒奏其父冲之考古法为正,历不可改。至八年,诏太史课新旧二历,新历密,旧历疏,是岁,始行冲之《大明历》。
时佛教盛于洛,中国沙门之外,自西域来者三千馀人,魏主别为之立永明寺千馀间以之。士南冯亮有巧思,魏主使与河南尹甄琛、沙门统僧暹择嵩山形胜之地,立闲居寺,极岩壑土木之。由是远近承风,无不事佛,比及延昌,州郡共有一万三千馀寺。
三月,琅邪民王万寿杀东莞、琅邪二郡太守刘晰,据朐山,召魏军。
◎ 天监十一年壬辰,公元五一二年
丁卯,魏楚王城主李国兴以城降。
是岁,魏宗正卿元树来奔,赐爵鄴王。树,翼之弟也。时翼为青、冀二州刺史,镇郁游,久之,翼谋举州降魏,事而死。
三月,魏荆州刺史元志将兵七万寇潺沟,驱迫群蛮,群蛮悉渡汉来降,雍州刺史吴平侯昺纳之。纲纪皆以蛮累为边患,不如因此除之,昺曰:“穷来归我,诛之不祥。且魏人来侵,吾得蛮以为屏蔽,不亦善乎!”乃开樊城受其降,命司硃思远等击志于潺沟,大破之,斩首万馀级。志,齐之孙也。
壬戌,魏广懿烈王嘉卒。
卢昶之在朐山也,御史中尉游肇言于魏主曰:“朐山蕞尔,僻在海滨,卑难居,于我非急,于贼为利。为利,故必致死而争之;非急,故不得已而战。以不得已之众击必死之师,恐稽延岁月,所费甚大。假令得朐山,徒致争,终难全守,所谓无用之田也。闻贼屡以宿豫求易朐山,若必如此,持此无用之地,复彼旧有之疆,民役时解,其利为大。”魏主将从之,会昶败,迁肇侍中。肇,明之也。
仙琕围朐山,张稷权顿六里以督馈运,上数发兵助之。秋,魏卢昶上表请益兵六千,米十万石,魏主以兵四千给之。冬,十一月,己亥,魏主诏扬州刺史李崇等治兵寿,以分朐山之势。卢昶本儒生,不习军旅。朐山城中粮樵俱竭,傅文骥以城降;十二月,庚辰,昶引兵先遁,诸军相继皆溃。会大雪,军士冻死及堕手足者三分之二,仙琕追击,大破之。二百里间,僵尸相属,魏兵免者什一二。收其粮畜械,不可胜数。昶单骑而走,弃其节传、仪卫俱尽;至郯城,借赵遐节以为军威。魏主命黄门侍郎甄琛驰驲锁昶,穷其败状,及赵遐皆免官。唯萧宝寅全军而归。
攻易,宜先攻东关。”又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帅五统向西关,以分其兵势,自督诸军向东关。
,正月,辛丑,上祀南郊,大赦。
甲戌,魏薛和破刘龙驹,悉平其党,表置东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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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祀明堂。
,正月,壬辰,诏:“自今逋谪之家及罪应质作,若年有老小,可停将送。”
魏刘芳等奏:“所造乐及教文、武二舞、登歌、鼓曲等已成,乞如前敕集公卿群儒义定,与旧乐参呈,若臣等所造,形制合古,拊会节,请于来年元会用之。”诏:“舞可用新,馀且仍旧。”
魏徐州刺史卢昶遣郯城戍副张天惠、琅邪戍主傅文骥相继赴朐山,青、冀二州刺史张稷遣兵拒之,不胜。夏,四月,文骥等据朐山,诏振远将军仙琕击之。魏又遣假安南将军萧宝寅、假平东将军天赵遐将兵据朐山,受卢昶节度。
冬,十月,魏中山献武王英卒。
秋,七月,癸巳,陵王萧宝义卒。
上敦睦九族,优借朝士,有犯罪者,皆屈法申之。百姓有罪,则案之如法,其缘坐则老幼不免,一人逃亡,举家质作,民既穷窘,宄益。尝因郊祀,有秣陵老人遮车驾言曰:“陛下为法,急于庶民,缓于权贵,非长久之。诚能反是,天下幸甚。”上于是思有以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