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月,己未,南康简王绩卒。
陈庆之之洛也,萧赞送启求还。时吴淑媛尚在,上使以赞幼时衣寄之,信未达而庆之败。庆之自魏还,特重北人,硃异怪而问之,庆之曰:“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乃知衣冠人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
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更请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送。”颢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硃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上乃诏诸军继者皆停于境上。
辛亥,魏淮太守晋鸿以湖来降。
甲戌,魏以上党王天穆为太宰,城王徽为大司兼太尉。乙亥,魏主宴劳尔硃荣、上党王天穆及北来督
荣既南下,并、肆不安,乃以尔硃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天光至晋,分约勒,所皆安。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尔硃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鄴城。魏主之也,单骑而去,侍卫后皆案堵如故。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待,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穆兄儒自洛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尔硃荣闻魏主北,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行,且分。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仗,相继而至。六月,壬午,魏大赦。
尔硃荣与颢相持于河上。庆之守北中城,颢自据南岸;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与荣通谋,求破桥立效,荣引兵赴之。及桥破,荣应接不逮,颢悉屠之,荣怅然失望。又以安丰王延明缘河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议还北,更图后举。黄门郎杨侃曰:“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夏州义士之谋指来应之邪?为广施经略匡复帝室乎?夫用兵者,何尝不散而更合,疮愈更战;况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顿废乎!今四方颙颙,视公此举;若未有所成,遽复引归,民情失望,各怀去就,胜负所在,未可知也。不若征发民材,多为桴筏,间以舟楫,缘河布列,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远,使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穆曰:“今乘舆飘,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而令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舍之北归,使颢复得完聚,征兵天下!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荣曰:“杨黄门已陈此策,当相与议之。”刘灵助言于荣曰:“不十日,河南必平。”伏波将军正平杨忄剽与其族居渚,自言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戊辰,荣命车骑将军尔硃兆与大都督贺胜缚材为筏,自渚西硖石夜渡,袭击颢领军将军冠受,擒之;安丰王延明之众闻之,大溃。颢失据,帅麾下数百骑南走,陈庆之收步骑数千,结陈东还,颢所得诸城,一时复降于魏。尔硃荣自追陈庆之,会嵩涨,庆之军士死散略尽,乃削须发为沙门,间行汝,还建康,犹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己丑,费穆至洛,颢引,责以河之事而杀之。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硃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会之,壬寅,其城,斩珍孙及袭。
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俱帝室近亲,今宗祏不移,我受赦,诸君意何如?”在坐莫不失。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寇仇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贼臣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光韶,亮之从父弟也。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兗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思同,思伯之弟也。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宿殿中,扫洒,封闭府库,迎魏主于北邙,涕谢罪,帝劳之。庚午,帝居华林园,大赦。以尔硃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贺文武诸立义者加五级,河北报事之官及河南立义者加二级。壬申,加大丞相荣天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
北海王颢自轘辕南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之;癸酉,傅首洛。临淮王彧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延明携妻来奔。
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佛念为庆之曰:“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虑乎!不若乘其无备,杀颢据洛,此千载一时也。”庆之不从。颢先以庆之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镇,颢心惮之,不遣,曰:“主上以洛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往彭城,谓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非徒有损于君,恐仆并受其责。”庆之不敢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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