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魏兵遂遁,东魏兵追之;独孤信、于谨收散卒自后击之,追兵惊扰,魏诸军由是得全。若于惠夜引去,东魏兵追之;惠徐下,顾命厨人营,毕,谓左右曰:“长安死,此中死,有以异乎?”乃建旗鸣角,收散卒徐还;追骑疑有伏兵,不敢。泰遂关,屯渭上。
至陕,泰使开府仪同三司达奚武等拒之。行台郎中封绘言于曰:“混壹东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汉中,不乘胜取、蜀,失在迟疑,后悔无及。愿大王不以为疑。”然之,集诸将议止,咸以为“野无青草,人疲瘦,不可远追。”陈元康曰:“两雄争,岁月已久。今幸而大捷,天授我也,时不可失,当乘胜追之。”曰:“若遇伏兵,孤何以济?”元康曰:“王前沙苑失利,彼尚无伏;今奔败若此,何能远谋!若舍而不追,必成后患。”不从,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泰,遂东归。
泰召王思政于玉,将使镇虎牢,未至而泰败,乃使守恒农。思政城,令开门解衣而卧,勉将士,示不足畏。后数日,刘丰生至城下,惮之,不敢,引军还。思政乃修城郭,起楼橹,营农田,积刍粟,由是恒农始有守御之备。
丞相泰求自贬,魏主不许。是役也,魏诸将皆无功,唯耿令贵与太武卫率王胡仁、都督王文达力战功多。泰以雍、岐、北雍三州授之,以州有优劣,使探筹取之。仍赐胡仁名勇,令贵名豪,文达名信,用彰其功。于是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
仲密之将叛也,遣人扇动冀州豪杰,使为内应,东魏遣隆之驰驿抚,由是得安。澄密书与隆之曰:“仲密枝党与之俱西者,宜悉收其家属,以惩将来。”隆之以为恩旨既行,理无追改,若复收治,示民不信,脱致惊扰,所亏不细,乃启丞相而罢之。
以太詹事谢举为尚书仆。
夏,四月,林邑王攻李贲,贲将范修破林邑于九德。
清氐酋李鼠仁,乘魏之败,据险作;陇右大都督独孤信屡遣军击之,不克。丞相泰遣典签天赵昶往谕之,诸酋长聚议,或从或否;其不从者加刃于昶,昶神自若,辞气逾厉,鼠仁悟,遂相帅降。氐酋梁显叛,泰复遣昶谕降之,徙其豪帅四十馀人并落于华州,泰即以昶为都督,使领之。
泰使谍潜虎牢,令守将魏光固守。侯景获之,改其书云:“宜速去。”纵谍城,光宵遁。景获仲密妻送鄴,北豫、洛二州复于东魏。五月,壬辰,东魏以克复虎牢,降死罪已下囚,唯不赦仲密家。丞相以乾有义勋,昂死王事,季式先自告,皆为之请,免其从坐。仲密妻李氏当死,澄盛服见之,曰:“今日何如?”李氏默然,遂纳之。乙未,以侯景为司空。
秋,七月,魏大赦。以王盟为太傅,广平王赞为司空。
八月,乙丑,东魏以汾州刺史斛律金为大司。
东魏遣兼散骑常侍李浑等来聘。
冬,十一月,甲午,东魏主狩于西山;乙巳,还。澄启解侍中,东魏主以其弟并州刺史太原公洋代之。丞相筑长城于肆州北山,西自陵,东至土登,四十日罢。
魏诸牧守共谒丞相泰,泰命河北太守裴侠别立,谓诸牧守曰:“裴侠清慎奉公,为天下最。有如侠者,可与俱立!”众默然,无敢应者。泰乃厚赐侠,朝野叹服,号为“独立君”
◎ 大同十年甲,公元五四四年
,正月,李贲自称越帝,置百官,改元天德。
三月,癸巳,东魏丞相巡行冀、定二州,校河北损益,因朝于鄴。
甲午,上幸兰陵,谒建宁陵,使太守城;辛丑,谒脩陵。
丙午,东魏以开府仪同三司孙腾为太保。
己酉,上幸京城北固楼,更名北顾;庚戌,幸回宾亭,宴乡里故老及所经近县迎候者,少长数千人,各赉钱二千。
壬,东魏以澄为大将军、领中书监,元弼为录尚书事,左仆司如为尚书令,侍中洋为左仆。
丞相多在晋,孙腾、司如、岳、隆之,皆之亲旧,委以朝政,鄴中谓之四贵,其权势熏灼中外,率多专恣骄贪。损夺其权,故以澄为大将军、领中书监,移门下机事总归中书,文武赏罚皆禀于澄。孙腾见澄,不肯尽敬,澄叱左右牵下于床,筑以刀环,立之门外。太原公洋于澄前拜隆之,呼为叔父,澄怒骂之。谓群公曰:“儿浸长,公宜避之。”于是公卿以下,见澄无不耸惧。库狄,澄姑之婿也,自定州来谒,立于门外,三日乃得见。
澄置腹心于东魏主左右,擢中兵参军崔季舒为中书侍郎。澄每书于帝,有所谏请,或文辞繁杂,季舒辄修饰通之。帝报澄父之语,常与季舒论之,曰:“崔中书,我母也。”季舒,之从也。
夏,四月,乙卯,上还自兰陵。
五月,甲申朔,魏丞相泰朝于长安。
甲午,东魏遣散骑常侍魏季景来聘。季景,收之族叔也。
尚书令何敬容妾弟盗官米,以书属领军河东王誉;丁酉,敬容坐免官。
东魏广王湛卒。
魏琅邪贞献公贺胜诸在东者,丞相尽杀之,胜愤恨发疾而卒。丞相泰常谓人曰:“诸将对敌神皆动,唯贺公临陈如平时,真大勇也!”
秋,七月,魏更权衡度量,命尚书苏绰损益三十六条之制,总为五卷,颁行之。搜简贤才为牧守令长,皆依新制而遣焉。数年之间,百姓便之。
魏自正光以后,政刑弛纵,在位多贪污。丞相启以司州中从事宋游为御史中尉,澄固请以吏郎崔暹为之,以游为尚书左丞。澄谓暹、游曰:“卿一人南台,一人北省,当使天下肃然。”暹选毕义云等为御史,时称得人。义云,众敬之曾孙也。澄假暹威势,诸公在坐,令暹后至,通名,视徐步,两人挈裾而;澄分对揖,暹不让而坐,觞再行,即辞去。澄留之,暹曰:“适受敕在台检校。”遂不待而去,澄降阶送之。它日,澄与诸公,之东山,遇暹于,前驱为赤所击,澄回避之。
尚书令司如以丞相故人,当重任,意气自,与太师咸王坦贪黩无厌;暹前后弹如、坦及并州刺史可硃浑元等罪状,无不极笔。宋游亦劾如、坦及太保孙腾、司徒隆之、司空侯景、尚书元羡等。澄收如系狱,一宿,发尽白,辞曰:“司如从夏州策杖投相王,王给车一乘,豢牸犊,犊在死,唯豢角存,此外皆取之于人。”丞相以书敕澄曰:“司令,吾之故旧,汝宜宽之。”澄驻行街,如,脱其锁;如惧曰:“非作事邪?”八月,癸酉,削如官爵。九月,甲申,以济王晖业为太尉;太师咸王坦以王还第,元羡等皆免官,其馀死黜者甚众。久之,见如,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亲为择虱,赐酒百瓶,羊五百,米五百石。
澄对诸贵极言褒崔暹,且戒属之。丞相书与鄴下诸贵曰:“崔暹居宪台,咸王、司令皆吾布衣之旧,尊贵亲昵,无过二人,同时获罪,吾不能救,诸君其慎之!”
宋游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省中豪吏王儒之徒并鞭斥之,令、仆已下皆侧目。隆之诬游有不臣之言,罪当死。给事黄门侍郎杨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数吠杀之,恐将来无复吠狗。”游竟坐除名。澄谓游曰:“卿早从我向并州,不尔,彼经略杀卿。”游从澄至晋,以为大行台吏。
己丑,大赦。
东魏以丧之后,失实,徭赋不均。冬,十月,丁巳,以太保孙腾、大司徒隆之为括大使,分行诸州,得无籍之六十馀万,侨居者皆勒还本属。十一月,甲申,以隆之录尚书事,以前大司娄昭为司徒。
庚,东魏主祀圜丘。
东魏丞相袭击山胡,破之,俘万馀,分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