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不审省而可之。俨诳领军库狄伏连曰:“奉敕,令领军收士开。”伏连以告琮,且请覆奏,琮曰:“琅邪受敕,何必更奏。”伏连信之,发京畿军士,伏于神虎门外,并戒门者不听士开。秋,七月,庚午旦,士开依常早参,伏连前执士开手曰:“今有一大好事。”王宜授以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因遣军士护送。俨遣都督冯永洛就台斩之。
俨令王宜上表弹劾和士开的罪状,请求将他收禁并加以审问。冯琮又夹杂了其他文书一同上奏,后主没有仔细审阅就批准同意。俨欺骗领军库狄伏连说:“奉到皇上的命令,叫领军收禁和士开。”库狄伏连把这告诉了冯琮,请他再次向皇上奏报,冯琮说:“琅邪王已经接到皇上的敕令,何必再次奏报。”库狄伏连相信了,于是征调京畿的军士,埋伏在神虎门外,并告诫守门人不要让和士开神虎门。秋季,七月,庚午(二十五日)早晨,和士开常例到中早朝,库狄伏连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今天有一件大好事。”王宜递给和士开一封信,说:“皇上有敕令,叫你去到台省相见。”并派军士护送。俨派都督冯永洛在台省中将和士开杀死。
俨本意唯杀士开,其党因俨曰:“事既然,不可中止。”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余人屯千秋门。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桃枝遥拜,俨命反缚,将斩之,禁兵散走。帝又使冯琮召俨,俨辞曰:“士开昔来实合万死,谋废至尊,剃家家发为尼,臣为是矫诏诛之。尊兄若杀臣,不敢逃罪。若赦臣,愿遣姊姊来迎,臣即见。”姊姊,谓陆令萱也,俨诱杀之。令萱执刀在帝后,闻之,战栗。
俨本意只杀死和士开一个人,他的党羽却胁迫俨说:“事情已经如此,不能中止。”俨便率领京畿的军士三千多人驻扎在千秋门。后主派刘桃枝率领八十名禁兵把俨召来,刘桃枝离俨还很远时就惶恐地对他施礼,俨下令把他反绑起来,要杀死他,禁兵们纷纷走散。后主又派冯琮去召俨,俨推辞说:“和士开往昔以来的罪行实在应该万死,他图谋废掉天,叫亲生母亲剃发当尼姑,臣才假托陛下的诏命将他杀死。我兄长陛下如果要杀臣,臣不敢逃避罪责。如果能宽恕我,希望派母来迎接,臣就去见陛下。”母,是指陆令萱,俨想骗她来杀死她。陆令萱手里拿刀躲在后主背后,听到俨的要求,怕得浑打颤。
帝又使韩长鸾召俨,俨将,刘辟牵衣谏曰:“若不斩穆提婆母,殿崐下无由得。”广宁王孝珩、安德王延宗自西来,曰:“何不?”辟曰:“兵少。”延宗顾众而言曰:“孝昭帝杀杨遵彦,止八十人。今有数千,何谓少?”
后主又派韩长鸾去召俨,俨准备去见后主,刘辟拉住他的衣服劝:“如果不杀掉穆提婆母俩,殿下不能去。”广宁王孝珩、安德王延宗打从西面过来,问:“ 为什么不去?”刘辟说:“兵太少。”延宗环顾周围说:“孝昭帝杀杨遵彦时,只有八十人。现在有几千人,怎能说少?”
帝泣启太后曰:“有缘,复见家家;无缘,永别!”乃急召斛律光,俨亦召之。
后主哭着对太后说:“如果还有缘份,仍可与母亲相见;没有缘份,就和您永别了!”于是急忙召斛律光,俨也召斛律光来。
光闻俨杀士开,抚掌大笑曰:“龙所为,固自不似凡人!”,见帝于永巷。帝帅宿卫者步骑四百,授甲,将战,光曰:“小儿辈兵,与手即。鄙谚云:‘见大家心死。’至尊宜自至千秋门,琅邪必不敢动。”帝从之。
斛律光听说俨杀了和士开,拍手大笑说:“这真是龙的作为,自然不象一般人!”于是,在长巷见到后主。后主率领在中宿卫的步骑兵四百人,授给铠甲,准备战,斛律光说:“小孩们动戈,刚一手就会了阵脚。俗话说:‘仆见主人,心里就沮丧。’陛下应该亲自去千秋门,琅邪王一定不敢行动。”后主便听从了。
光步,使人走,曰:“大家来。”俨徒骇散。帝驻桥上遥呼之,俨犹立不,光就谓曰:“天弟杀一夫,何所苦!”执其手,引以前,请于帝曰:“琅邪王年少,脑满,轻为举措,稍长自不复然,愿宽其罪。”帝俨所带刀环,筑辫,良久,乃释之。
斛律光走在前面前导,派人离开队伍,喊:“天来了。”俨一伙怕得纷纷散去。后主在桥上勒住远远地呼叫他们,俨还站在那里不敢靠前,斛律光走过去对他说:“天的兄弟杀一个人,有什么可害怕的!”于是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请求后主说:“琅邪王年轻,脑满,行为轻率,等到年龄大了,自然不会这样,希望能宽恕他的罪过。”后主俨所带的佩刀,用刀环对他的凿,过了很久,才放了他。
收库狄伏连、舍洛、王宜、刘辟、都督翟显贵,于后园支解,暴之都街。帝尽杀俨府文武职吏,光曰:“此皆勋贵弟,诛之,恐人心不安。”赵彦亦曰:“《秋》责帅。”于是罪之各有差。
后主收禁了库狄伏连、舍洛、王宜、刘辟、都督翟显贵,在后园将他们肢解,然后在都城的大街上暴尸示众。后主要把俨府里的文武官吏全杀死,斛律光说:“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的弟,杀掉他们,恐怕引起人心不安。”赵彦也说:“《秋》里说,军队不听从命令,责任在领兵的将帅。”于是区别情况对他们分别判罪。
太后责问俨,俨曰:“冯琮教儿。”太后怒,遣使就内省以弓弦绞杀琮,使内参以库车载尸归其家。自是太后常置俨于中,每必自尝之。
太后责问俨,俨说:“是冯琮教我这样的。”太后大怒,派使者到台省用弓弦将冯琮绞死,派太监用库车拉上尸送到他家里去。从此以后太后常常把俨安置在中,每次吃饭都亲自先尝一尝,怕人毒死俨。
[17]八月,己亥,齐主如晋。
[17]八月,己亥(二十四日),北齐后主去晋。
[18]九月,辛亥,齐以任城王为太宰,冯翊王为太师。
[18]九月,辛亥(初六),北齐任命任城王为太师,冯翊王为太师。
[19]己未,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卒。韶有谋略,得将士死力,总军旅,参帏幄,功望重,而雅温慎,得宰相。事后母孝,闺门雍肃,齐勋贵之家,无能及者。
[19]己未(十四日),北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去世。段韶有谋略,将士们都愿意为他效命,朝能总辖军队,朝能参与决策,功劳大威望重,格谨慎温和,有宰相的气质才能。侍奉继母很孝顺,家中和睦严肃,北齐的勋臣贵族之家,没有能及得上的。
[20]齐祖说陆令萱,赵彦为兖州刺史。齐主以为侍中。[20]北齐祖劝陆令萱,叫她把赵彦调朝廷兖州刺史。北齐后主任命祖为侍中。
陆令萱说帝曰:“人称琅邪王聪明雄勇,当今无敌;观其相表,殆非人臣。自专杀以来,常怀恐惧,宜早为之计。”幸臣何洪珍等亦请杀之。帝未决,以舆密迎,问之。称“周公诛叔,季友鸩庆父。”帝乃携俨之晋,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俨执之,元侃曰:“臣昔事先帝,见先帝王。今宁就死,不忍行此。”帝元侃为豫州刺史。
陆令萱对后主说:“人称琅邪王聪明勇敢,当今无敌;但看他的相貌,几乎不是臣下。自从他独断专行杀和士开以来,常常怀有恐惧之心,应该及早作打算。”臣何洪珍等人也请后主杀掉俨。后主犹豫不决;用装运的车把祖秘密接来,询问他的意见。祖举“周公诛杀叔,季友毒死庆父”两个例。后主便带俨去晋,派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捕俨,赵元侃说:“臣以前侍奉先帝,看到先帝喜琅邪王。现在我宁愿被杀,不忍心这事。”后主便将赵元侃贬为豫州刺史。
庚午,帝启太后曰:“明旦与仁威早猎。”夜四鼓,帝召俨,俨疑之。陆令萱曰:“兄呼,儿何为不去!”俨,至永巷,刘桃枝反接其手。俨呼曰:“乞见家家、尊兄。”桃枝以袖其,反袍蒙负,至大明,鼻血满面,拉杀之,时年十四,裹之以席,埋于室内。帝使启太后,太后临哭,十余声,即拥殿。遗腹四男,皆幽死。
庚午(二十五日),后主启禀太后说:“明天准备和仁威一早外打猎。”夜里四更时分,后主召见俨,俨产生怀疑。陆令萱说:“兄长叫你,孩你为什么不去?”俨来,走到长巷,刘桃枝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俨喊:“让我去见母亲、兄长。”刘桃枝用衣袖在他嘴里,把他的袍翻过来蒙住,将他背来,走到大明时,俨的鼻血了满面,被人用手摧折而死,当时才十四岁,将尸用席包起来,埋在室内。后主派人启奏太后,太后到那里哭吊,刚哭了十几声,就被人簇拥着回到殿中。俨有四个遗腹男孩,后来都被囚禁而死。
冬,十月,罢京畿府,领军。
冬季,十月,撤销京畿府,将京畿兵归领军统率。
[21]壬午,周冀公通卒。
[21]壬午(初八),北周冀公宇文通去世。
[22]甲申,上享太庙。
[22]甲申(初十),陈宣帝到太庙祭祀祖先。
[23]乙未,周遣右武伯谷会琨等聘于齐。
[23]乙未(十一日),北周派右武伯谷会琨等人到北齐聘问。
[24]齐胡太后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诸僧至有戏呼昙献为太上皇者。齐主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悦而召之,乃男也。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