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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章昭达攻梁,梁主与周总陆腾拒之。周人于峡南岩筑安蜀城,横引大索于江上,编苇为桥,以度军粮。昭达命军士为长戟,施于楼船上,仰割其索。索断,粮绝,因纵兵攻安蜀城,下之。
梁主告急于周襄州总卫公直,直遣大将军李迁哲将兵救之。迁哲以其所守江陵外城,自帅骑兵南门,使步北门,首尾邀击陈兵,陈兵多死。夜,陈兵窃于城西以梯登城,登者数百人。迁哲与陆腾力战拒之,乃退。
昭达又决龙川宁朔堤,引江陵。腾战于西堤,昭达兵不利,乃引还。
八月,辛卯,齐主如晋。
九月,乙巳,齐立皇恒为太。
冬,十月,辛巳朔,日有之。
齐以广宁王孝珩为司徒,上洛王思宗为司空。复以梁永嘉王庄为开府仪同三司、梁王,许以兴复,竟不果。及齐亡,庄愤邑,卒于鄴。
乙酉,上享太庙。
己丑,齐复威宗谥曰文宣皇帝,庙号显祖。
丁酉,周郑恒公达奚武卒。
十二月,丁亥,齐主还鄴。
周大将军郑恪将兵平越巂,置西宁州。
周、齐争宜,久不决。勋州刺史韦孝宽谓其下曰:“宜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岂无智谋之士,若弃崤东,来图汾北,我必失地。今宜速于华谷及长秋筑城以杜其意。脱其先我,图之实难。”乃画地形,且陈其状。晋公护谓使者曰:“韦公孙虽多,数不满百。汾北筑城,遣谁过之?”事遂不行。
齐斛律光果晋州,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光至汾东,与孝宽相见,光曰:“宜小城,久劳争战。今已舍彼,于汾北取偿,幸勿怪也。”孝宽曰:“宜,彼之要冲,汾北,我之所弃。我弃彼取,其偿安在!君辅翼幼主,位望隆重,不抚循百姓而极武穷兵,苟贪寻常之地,涂炭疲弊之民,窃为君不取也!”
光围定,筑南汾城以之。周人释宜之围以救汾北。晋公护问计于齐公宪,宪曰:“兄宜暂同州以为声势,宪请以兵居前,随机攻取。”护从之。
◎ 太建三年辛卯,公元五七一年
,正月,癸丑,以尚书右仆徐陵为左仆。
丁巳,齐使兼散骑常侍刘环俊来聘。
辛酉,上祀南郊;辛未,祀北郊。
齐斛律光筑十三城于西境,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而未尝伐功。又与周韦孝宽战于汾北,破之。齐公宪督诸将东拒齐师。
二月,辛巳,上祀明堂。丁酉,耕藉田。
壬寅,齐以兰陵王长恭为尉,赵彦为司空,和士开录尚书事,徐之才为尚书令,唐邕为左仆,吏尚书冯琮为右仆,仍摄选。
琮素谄附士开,至是,自以太后亲属,且典选,颇擅引用人,不复启禀,由是与士开有隙。
三月,丁丑,大赦。
周齐公宪自龙门渡河,斛律光退保华谷,宪攻其新筑五城。齐太宰段韶、兰陵王长恭将兵御周师,攻柏谷城,之而还。
夏,四月,戊寅朔,日有之。
壬午,齐以琅邪王俨为太保。
壬辰,齐遣使来聘。
周陈公纯等取齐宜等九城,齐斛律光将步骑五万赴之。
五月,癸亥,周使纳言郑诩来聘。
周晋公护使中外府参军郭荣城于姚襄城南、定城西,齐段韶引兵袭周师,破之。六月,韶围定城,周汾州刺史杨敷固守不下。韶急攻之,屠其外城。时韶卧病,谓兰陵王长恭曰:“此城三百重涧,皆无走路;唯虑东直一耳,贼必从此,宜简兵专守之,此必成擒。”长恭乃令壮士千馀人伏于东南涧。城中粮尽,齐公宪总兵救之,惮韶,不敢。敷帅见兵突围夜走,伏兵击擒之,尽俘其众。乙巳,齐取周汾州及姚襄城,唯郭荣所筑城独存。敷,愔之族也。
敷素,少多才艺,有大志,不拘小节。以其父守节陷齐,未蒙赠谥,上表申理。周主不许,至于再三,帝大怒,命左右斩之。素大言曰:“臣事无天,死其分也!”帝壮其言,赠敷大将军,谥曰忠壮,以素为仪同三司,渐见礼遇。帝命素为诏书,下笔立成,词义兼,帝曰:“勉之,勿忧不富贵。”素曰:“但恐富贵来臣,臣无心图富贵也。”
齐斛律光与周师战于宜城下,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虏千馀人而还。军未至鄴,齐主敕使散兵,光以军士多有功者,未得劳,乃密通表,请遣使宣旨,军仍且,齐朝发使迟留。军还,将至紫陌,光乃驻营待使。帝闻光军已,心甚恶之,亟令舍人召光见,然后宣劳散兵。
齐琅邪王俨以和士开、穆提婆等专横奢纵,意甚不平。二人相谓曰:“琅邪王光奕奕,数步人,向者暂对,不觉汗;吾辈见天奏事尚不然。”由是忌之,乃俨居北,五日一朝,不得无时见太后。
俨之除太保也,馀官悉解,犹带中丞及京畿。士开等以北城有武库,移俨于外,然后夺其兵权。治书侍御史王宜,与俨所亲开府仪同三司舍洛、中常侍刘辟说俨曰:“殿下被疏,正由士开间构,何可北民间也!”俨谓侍中冯琮曰:“士开罪重,儿杀之,何如?”琮心废帝而立俨,因劝成之。
俨令宜表弹士开罪,请付禁推。琮杂它文书奏之,齐主不审省而可之。俨诳领军库狄伏连曰:“奉敕,令领军收士开。”伏连以告琮,且请覆奏,琮曰:“琅邪受敕,何必更奏。”伏连信之,发京畿军士,伏于神虎门外,并戒门者不听士开。秋,七月,庚午旦,士开依常早参,伏连执士开手曰:“今有一大好事。”王宜授以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因遣军士护送。俨遣都督冯永洛就台斩之。
俨本意唯杀士开,其党因俨曰:“事既然,不可中止。”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馀人屯千秋门。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桃枝遥拜。俨命反缚,将斩之,禁兵散走。帝又使冯琮召俨,俨辞曰:“士开昔来实合万死,谋废至尊,剃家家发为尼,臣为是矫诏诛之。尊兄若杀臣,不敢逃罪。若敕臣,愿遣姊姊来迎,臣即见。”姊姊,谓陆令萱也,俨诱杀之。令萱执刀在帝后,闻之,战栗。
帝又使韩长鸾召俨,俨将,刘辟牵衣谏曰:“若不斩穆提婆母,殿下无由得。”广宁王孝珩、安德王延宗自西来,曰:“何不?”辟曰:“兵少。”延宗顾众而言曰:“孝昭帝杀杨遵彦,止八十人。今有数千,何谓少?”
帝泣启太后曰:“有缘,复见家家;无缘,永别!”乃急召斛律光,俨亦召之。
光闻俨杀士开,抚掌大笑曰:“龙所为,固自不似凡人!”,见帝于永巷。帝帅宿卫者步骑四百,授甲,将战,光曰:“小儿辈兵,与手即。鄙谚云:‘见大家心死。’至尊宜自至千秋门,琅邪必不敢动。”帝从之。
光步,使人走,曰:“大家来。”俨徒骇散。帝驻桥上遥呼之,俨犹立不,光就谓曰:“天弟杀一夫,何所苦!”执其手,引以前,请于帝曰:“琅邪王年少,脑满,轻为举措,稍长自不复然,愿宽其罪。”帝俨所带刀环,筑辫,良久,乃释之。
收库狄伏连、舍洛、王宜、刘辟、都督翟显贵,于后园支解,暴之都街。帝尽杀俨府文武职吏,光曰:“此皆勋贵弟,诛之,恐人心不安。”赵彦亦曰:“《秋》责帅。”于是罪之各有差。
太后责问俨,俨曰:“冯琮教儿。”太后怒,遣使就内省以弓弦绞杀琮,使内参以库车载尸归其家。自是太后常置俨于中,每必自尝之。
八月,己亥,齐主如晋。九月,辛亥,齐以任城王湝为太宰,冯翊王为太师。
己未,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卒。韶有谋略,得将士死力,总军旅,参帏幄,功望重,而雅温慎,得宰相。事后母孝,闺门雍肃,齐勋贵之家,无能及者。
齐祖珽说陆令萱,赵彦为兗州刺史。齐主以珽为侍中。陆令萱说帝曰:“人称琅邪王聪明雄勇,当今无敌;观其相表,殆非人臣。自专杀以来,常怀恐惧,宜早为之计。”幸臣何洪珍等亦请杀之。帝未决,以舆密迎珽,问之,珽称:“周公诛叔,季友鸩庆父。”帝乃携俨之晋,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俨执之,元侃曰:“臣昔事先帝,见先帝王。今宁就死,不忍行此。”帝元侃为豫州刺史。
庚午,帝启太后曰:“明旦与仁威早猎。”夜四鼓,帝召俨,俨疑之。陆令萱曰:“兄呼,儿何为不去!”俨,至永巷,刘桃枝反接其手。俨呼曰:“乞见家家、尊兄。”桃枝以袖其,反袍蒙负,至大明,鼻血满面,拉杀之,时年十四,裹之以席,埋于室内。帝使启太后,太后临哭,十馀声,即拥殿。遗腹四男,皆幽死。
冬,十月,罢京畿府,领军。
壬午,周冀公通卒。
甲申,上享太庙。
乙未,周遣右武伯谷会琨等聘于齐。
齐胡太后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诸僧至有戏呼昙献为太上皇者。齐主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悦而召之,乃男也。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诛。
己亥,帝自晋奉太后还鄴,至紫陌,遇大风。舍人魏僧伽习风角,奏言:“即时当有暴逆事。”帝诈云“鄴中有变”,弯弓缠弰,驰南城,遣宦者邓长颙幽太后于北,仍敕内外诸亲皆不得与胡太后相见。太后或为帝设,帝亦不敢尝。
庚戌,齐遣侍中赫连悦聘于周。
十一月,丁巳,周主如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