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武公杨素,虽有大功,特为帝所猜忌,外示殊礼,内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丧,乃徙素为楚公,意言楚与隋同分,以厌之。素寝疾,帝每令名医诊候,赐以上药,然密问医者,恒恐不死。素亦自知名位已极,不肯饵药,亦不将慎,谓弟约曰:“我岂须更活邪!”乙亥,素薨,赠太尉公、弘农等十郡太守,葬送甚盛。
癸丑,下诏于伊洛建东京,仍曰:“室之制,本以便生,今所营构,务从俭约。”
帝以祖末年,法令峻刻,冬,十月,诏改修律令。
炀皇帝上之上
章仇太翼言于帝曰:“陛下木命,雍州为破木之冲,不可久居。又谶云:‘修治洛还晋家。’”帝以为然。十一月,乙未,幸洛,留晋王昭守长安。杨素以功拜其万石、仁行、侄玄为仪同三司,赉五万段,绮罗千匹,谅妾二十人。丙申,发丁男数十万掘堑,自龙门东接长平、汲郡,抵临清关,渡河至浚仪、襄城,达于上洛,以置关防。
壬,陈叔宝卒;赠大将军、长城县公,谥曰炀。
,正月,辛酉,东京成,将作大匠宇文恺位开府仪同三司。
帝待诸王恩薄,多所猜忌。滕王纶、卫王集内自忧惧,呼术者问吉凶及章醮求福。或告其怨望咒诅,有司奏请诛之;秋,七月,丙午,诏除名为民,徙边郡。纶,瓚之;集,之也。
初,尚书右丞李纲数以异议忤杨素及苏威,素荐纲于祖,以为方行军司。方承素意,屈辱之,几死。军还,久不得调,威复遣纲诣南海应接林邑,久而不召。纲自归奏事,威劾奏纲擅离所职,下吏案问;会赦,免官,屏居于鄠。
丁卯,遣十使并省州省。
八月,壬寅,上行幸江都,发显仁,王弘遣龙舟奉迎。乙巳,上御小硃航,自漕渠洛,御龙舟。龙舟四重,四十五十尺,长二百丈。上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饰以金玉,下重内侍之。皇后乘翔离舟,制度差小,而装饰无异。别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殿也,。又有漾彩、硃鸟、苍离、白虎、玄武、飞羽、青凫、陵波、五楼、场、玄坛、板翕、黄篾等数千艘,后、诸王、公主、百官、僧、尼、士、蕃客乘之,及载内外百司供奉之,共用挽船士八万馀人,其挽漾彩以上者九千馀人,谓之殿脚,皆以锦彩为袍。又有平乘、青龙、艨艟、艚艟、八棹、艇舸等数千艘,并十二卫兵乘之,并载兵帐幕,兵士自引,不给夫。舳舻相接二百馀里,照耀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多者一州至百轝,极陆珍奇;后厌饫,将发之际,多弃埋之。
九月,乙丑,立秦孝王浩为秦王。
丙辰,立晋王昭为皇太。
冬,十月,己卯,葬文皇帝于太陵,庙号祖,与文献皇后同坟异。
元德太昭自长安来朝,数月,将还,乞少留;帝不许。拜请无数,素,因致劳疾,甲戌,薨。帝哭之,数声而止,寻奏声伎,无异平日。
六月,壬,以杨素为司徒,封豫章王暕为齐王。
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险,刘方击走之。师渡阇黎江,林邑兵乘象,四面而至。方战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以兵挑之,既战,伪北;林邑逐之,象多陷地颠踬,转相惊骇,军遂。方以弩象,象却走,蹂其阵,因以锐师继之。林邑大败,俘馘万计。方引兵追之,屡战皆捷,过援铜南,八日至其国都。夏,四月,梵志弃城走海。方城,获其庙主十八,皆铸金为之;刻石纪功而还。士卒足,死者什四五。方亦得疾,卒于。
敕宇文恺与内史舍人封德彝等营显仁。南接皁涧,北跨洛滨。发大江之南、五岭以北奇材异石,输之洛;又求海内嘉木异草,珍禽奇兽,以实园苑。辛亥,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馀万,开通济渠。自西苑引谷、洛达于河;复自板渚引河历荥泽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泗,达于淮;又发淮南民十馀万开邗沟,自山至杨江。渠广四十步,渠旁皆筑御,树以柳;自长安至江都,置离四十馀所。庚申,遣黄门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东京官吏督役严急,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以车载死丁,东至城皋,北至河,相望于。又作天经于东京,四时祭祖。
立妃萧氏为皇后。
二月,丙戌,诏吏尚书弘等议定舆服、仪卫制度。以开府仪同三司何稠为太府少卿,使之营造,送江都。稠智思巧,博览图籍,参会古今,多所损益;衮冕画日、月、星、辰,弁用漆纱为之。又作黄麾三万六千人仗,及辂辇车舆,皇后卤簿,百官仪服,务为华盛,以称上意。课州县送羽,民求捕之,网罗被陆,禽兽有堪氅毦之用者,殆无遗类。乌程有树,逾百尺,旁无附枝,上有鹤巢,民取之,不可上,乃伐其;鹤恐杀其,自氅投于地,时人或称以为瑞,曰:“天造羽仪,鸟兽自献羽。”所役工十万馀人,用金银钱帛亿计。帝每游幸,羽仪填街溢路,亘二十馀里。三月,庚戌,上发江都,夏,四月,庚戌,自伊阙陈法驾,备千乘万骑东京。辛亥,御端门,大赦,免天下今年租赋。制五品以上文官乘车,在朝弁服,佩玉;武官加珂,帻,服袴褶。文之盛,近世莫及也。
蜀王秀之得罪也,右卫大将军元胄坐与通除名,久不得调。时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岭南,将军丘和以蒲州失守除名,胄与和有旧,酒酣,谓和曰:“上官政,壮士也,今徙岭表,得无大事乎!”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然矣。”和奏之,胄竟坐死。于是征政为骁卫将军,以和为代州刺史。
,正月,壬辰朔,赦天下,改元。
二月,戊辰,敕有司大陈金宝、、锦彩、车,引杨素及诸将讨汉王谅有功者立于前,使奇章公弘宣诏,称扬功伐,赐赉各有差。素等再拜舞蹈而。己卯,以素为尚书令。
三月,丁未,诏杨素与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营建东京,每月役丁二百万人,徙洛州郭内居民及诸州富商大贾数万以实之。废二崤,开菱册。
◎ 大业元年乙丑,公元六零五年
契丹寇营州,诏通事谒者韦云起护突厥兵讨之,启民可汗发骑二万,受其分。云起分为二十营,四俱引,营相去一里,不得杂,闻鼓声而行,闻角声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三令五申,击鼓而发。有纥犯约,斩之,持首以徇。于是突厥将帅谒,皆膝行栗,莫敢仰视。契丹本事突厥,情无猜忌。云起既其境,使突厥诈云向柳城与丽易,敢漏事实者斩。契丹不为备,去其营五十里,驰袭之,尽获其男女四万,杀其男,以女及畜产之半赐突厥,馀皆收之以归。帝大喜,集百官曰:“云起用突厥平契丹,才兼文武,朕今自举之。”擢为治书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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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齐温公之世,有鱼龙、山车等戏,谓之散乐,周宣帝时,郑译奏征之。祖受禅,命弘定乐,非正声清商及九四舞之,悉放遣之。帝以启民可汗将朝,以富乐夸之。太常少卿裴蕴希旨,奏括天下周、齐、梁、陈乐家弟皆为乐;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乐者,皆直太常。帝从之。于是四方散乐,大集东京,阅之于芳华苑积翠池侧。有舍利兽先来跃,激满衢,鼋鼍、鳖、人、虫鱼,遍覆于地。又有鲸鱼雾翳日,倏忽化成黄龙,长七八丈。又二人竿,上有舞者,焱然腾过,左右易。又有神鰲负
诏天下公除,惟帝服浅黄衫、铁装带。
◎ 大业二年丙寅,公元六零六年
五月,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内为海,周十馀里;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百馀尺,台观殿,罗络山上,向背如神。北有龙鳞渠,萦纡注海内。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楼观,穷极华丽。树秋冬凋落,则剪彩为华叶,缀于枝条,渝则易以新者,常如。沼内亦剪彩为荷芰菱芡,乘舆游幸,则去冰而布之。十六院竞以淆羞丽相,求市恩。上好以月夜从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上奏之。
废诸州总府。
戊申,诏曰:“听采舆颂,谋及庶民,故能审刑政之得失;今将巡历淮、海,观省风俗。”
八月,辛卯,封皇孙倓为燕王,侗为越王,侑为代王,皆昭之也。
初,西突厥阿波可汗为叶护可汗所虏,国人立鞅素特勒之,是为泥利可汗。泥利卒,达漫立,号罗可汗。其母向氏,本中国人,更嫁泥利之弟婆实特勒。开皇末,婆实与向氏朝,遇达之,遂留长安,舍于鸿胪寺。罗多居乌孙故地,抚御失,国人多叛,复为铁勒所困。铁勒者,匈之遗,族类最多,有仆骨、同罗、契苾、薛延陀等,其酋长皆号俟斤。族姓虽殊,通谓之铁勒,大抵与突厥同俗,以寇抄为生,无大君长,分属东、西两突厥。是岁,罗引兵击铁勒诸,厚税其,又猜忌薛延陀,恐其为变,集其酋长数百人,尽杀之。于是铁勒皆叛,立俟利发俟斤契苾歌楞为莫何可汗,又立薛延陀俟斤字也咥为小可汗,与罗战,屡破之。莫何勇毅绝,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昌、焉耆皆附之。
家。初,祖与独孤后甚相重,誓无异生之,尝谓群臣曰:“前世天,溺于嬖幸,嫡庶分争,遂有废立,或至亡国;朕旁无姬侍,五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有此忧邪!”帝又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分据大镇,专制方面,权侔帝室。及其晚节,父兄弟迭相猜忌,五皆不以寿终。
诏除妇人及婢、曲之课,男二十二成丁。
秋,七月,庚申,制百官不得计考增级,必有德行、功能灼然显著者擢之。帝颇惜名位,群臣当职者,多令兼假而已;虽有阙员,留而不补。时弘为吏尚书,不得专行其职,别敕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骁卫大将军张瑾、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参掌选事,时人谓之“选曹七贵”虽七人同在坐,然与夺之笔,虞世基独专之,受纳贿赂,多者超越等,无者注而已。蕴,邃之从曾孙也。
臣光曰:昔辛伯谂周桓公曰:“内并后,外贰政,嬖嫡,大都偶国,之本也。”人主诚能慎此四者,何自生哉!隋祖徒知嫡庶之多争,孤弱之易摇,曾不知势钧位,虽同产至亲,不能无相倾夺。考诸辛伯之言,得其一而失其三乎!
置洛仓于巩东南原上,筑仓城,周回二十馀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以还,置监官并镇兵千人。十二月,置回洛仓于洛北七里,仓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
祖之末,群臣有言林邑多奇宝者。时天下无事,刘方新平州,乃授方驩州行军总,经略林邑。方遣钦州刺史宁长真等以步骑万馀越裳,方亲帅大将军张愻等以舟师比景,是月,军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