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东有豆,负海带河,地形阻。自齐以来,群盗多匿其中。有刘霸者,家于其旁,累世仕宦,赀产富厚。霸喜游侠,客常数百人。及群盗起,远近多往依之,有众十馀万,号“阿舅贼”
上以百官从驾皆服袴褶,于军旅间不便,是岁,始诏“从驾涉远者,文武官皆戎衣,五品以上,通著紫袍,六品以下,兼用绯绿,胥史以青,庶人以白,屠商以皁,士卒以黄。”
邹平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剽掠齐、济之郊,自称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无向辽东狼死歌》,以相劝,避征役者多往归之。
夏,六月,甲寅,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
◎ 大业八年壬申,公元六一二年
,正月,癸亥朔,未明三刻,有盗数十人,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自是所在群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馀人,攻陷城邑。甲,敕都尉、鹰扬与郡县相知追捕,随获斩决;然莫能禁止。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万。自是岁以为常。诸蕃请丰都市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华盛,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店,悉令邀廷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轻我童稚,与颎、贺若弼等外擅威权;及我即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本心。”衡自以所坐非大过,促宪司早断,冀奏日帝必赦之,敕家人馔,以备宾客来候者。及奏,帝令自尽,衡殊不意,未能引决。宪司重奏,缢而杀之,妻徙且末。天下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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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复遣硃宽招抚求,求不从。帝遣虎贲郎将庐江陈稜,朝请大夫同安张镇周发东兵万馀人,自义安泛海击之。行月余,至其国,以镇周为先锋。求王渴刺兜遣兵逆战;屡破之,遂至其都。渴刺兜自将战,又败,退栅;棱等乘胜攻之,斩渴刺兜,虏其民万馀而还。二月,己巳,棱等献求俘,颁赐百官,棱位右光禄大夫,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正月,壬寅,真定襄侯郭衍卒。
山东、河南大,漂没三十馀郡。冬,十月,乙卯,底崩,偃河逆数十里。
帝临朝凝重,发言降诏,辞义可观;而内存声,其在两都及巡游,常以僧、尼、士、女官自随,谓之四场。梁公萧矩,琮之弟;千左右宇文皛,庆之孙也;皆有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燕王倓与钜、皛及祖嫔御为一席,僧、尼、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姬为一席,略相连接,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殽,靡所不至,以是为常。杨氏妇女之者,往往御。皛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帝亦不之罪也。
帝称裴矩之能,谓群臣曰:“裴矩大识联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斐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祖,空自勤苦。”帝益以为忠,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初,帝大营汾,令御史大夫张衡图奏之。衡承间谏曰:“比年劳役繁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损。”帝意甚不平,后日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乃录齐王暕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为榆林太守。久之,衡督役筑楼烦城,因帝巡幸,得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念咎,谓衡曰:“公甚泽,宜且还郡。”复遣之榆林。未几,敕衡督役江都。礼尚书杨玄使至江都,衡谓玄曰:“薛衡真为枉死。”玄奏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帝于是发怒,锁诣江都市,将斩之,久乃得释,除名为民,放还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监。
壬午,下诏讨丽。敕幽州总元弘嗣往东莱海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夏,四月,庚午,车驾至涿郡之临朔,文武从官九品以上,并令给宅安置。先是,诏总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于涿。又发江淮以南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于是四远奔赴如。五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乘送,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秋,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及洛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馀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往还在常数十万人,填咽于,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动。
◎ 大业七年辛未,公元六一一年
冬,十二月,己未,文安宪侯弘卒。弘宽厚恭俭,学术博,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唯弘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句,尝因醉杀弘驾车。弘来还宅,其妻迎谓之曰:“叔杀。”弘无所怪问,直答云:“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杀,大是异事!”弘曰:“已知之矣。”颜自若,读书不辍。
初,帝西巡,遣侍御兄韦节召西突厥罗可汗,令与车驾会大斗谷,国人不从,罗谢使者,辞以他故。帝大怒,无如之何。会其酋长匮遣使来求婚,裴矩因奏曰:“罗不朝,恃大耳。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即易制也。匮者,都六之,达之孙,世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属罗,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则突厥势分,两从我矣。”帝曰:“公言是也。”因遣矩朝夕至馆,微讽谕之。帝于仁风殿召其使者,言罗不顺之状,称匮向善,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罗,然后为婚。帝取桃竹白羽箭一枚以赐匮,因谓之曰:“此事宜速,使疾如箭也。”使者返,路径罗,罗箭,将留之,使者谲而得免。匮闻而大喜,兴兵袭罗;罗大败,弃妻,将左右数千骑东走,缘被劫,寓于昌,东保时罗漫山。昌王麹伯雅上状。帝遣裴矩与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晓谕罗使朝。十二月,己未,罗来朝于临朔,帝大悦,接以殊礼。帝与罗宴,罗稽首,谢见之晚。帝以温言芝之,备设天下珍膳,盛陈女乐,罗绮丝竹,眩曜耳目,然罗终有怏怏之。
帝自去岁谋讨丽,诏山东置府,令养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怀远二镇,车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加之饥馑,谷价踊贵,东北边尤甚,斗米直数百钱。所运米或恶,令民籴而偿之。又发鹿车夫六十馀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途险远,不足充餱粮,至镇,无可输,皆惧罪亡命。重以官吏贪残,因缘侵渔,百姓困穷,财力俱竭,安居则不胜冻馁,死期急,剽掠则犹得延生,于是始相聚为群盗。
漳南人窦建德,少尚气侠,胆力过人,为乡党所归附。会募人征丽,建德以勇敢选为二百人长。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安祖辞以家为所漂,妻馁死,县令怒笞之。安祖刺杀令,亡抵建德,建德匿之。官司逐捕,踪迹至建德家,建德谓安祖曰:“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丽,尚为所败。今潦为灾,百姓困穷,加之往岁西征,行者不归,疮痍未复;主上不恤,乃更发兵亲击丽,天下必大。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但为亡虏邪!”乃集无赖少年,得数百人,使安祖将之,泊中为群盗,安祖自号将军。时鄃人张金称聚众河曲,蓚人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群县疑建德与贼通,悉收其家属,杀之。建德帅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顷之,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众尽归建德,建德兵至万馀人。建德能倾接,与士卒均劳逸,由是人争附之,为之致死。
帝之幸启民帐也,丽使者在启民所。启民不敢隐,与之见帝。黄门侍郎裴矩说帝曰:“丽本箕所封之地,汉、晋皆为郡县;令乃不臣,别为异域。先帝征之久矣,但杨谅不肖,师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可不取,使冠带之境,遂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亲见启民举国从化,可因其恐惧,胁使朝。”帝从之,敕弘宣旨曰:“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帐。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丽王: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如启民。苟或不朝,将帅启民往巡彼土。”丽王元惧。籓礼颇阙,帝将讨之;课天下富人买武,匹至十万钱;简阅仗,务令新,或有滥恶,则使者立斩。
◎ 大业六年庚午,公元六一零年
,正月,帝分西突厥罗可汗之众为三,使其弟阙度设将羸弱万馀,居于会宁
世充本西域胡人,姓支氏。父收,幼从其母嫁王氏,因冒其姓。世充谲诈,有辩,颇涉书传,好兵法,习律令。帝数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颜为阿谀,雕饰池台,奏献珍,由是有。
敕穿江南河,自京至馀杭,八百馀里,广十馀丈,使可通龙舟,并置驿、草顿,东巡会稽。
二月,己未,上升钓台,临杨津,大宴百僚。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御龙舟,渡河永济渠,仍敕选、门下、内史、御史四司之官于前船选补,其受选者三千余人,或徒步随船三千馀里,不得分,冻馁疲顿,因而致死者什一二。
康申,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太常,皆置博士弟以相传授,乐工至三万馀人。
帝大阅军实,称甲之,宇文述因言:“此皆云定兴之功。”帝即擢定兴为太府丞。
三月,癸亥,帝幸江都。
己卯,诏以“近世茅土妄假,名实相乖,自今唯有功勋乃得赐封;仍令孙承袭。”于是旧赐五等爵,非有功者皆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