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使特勒大奈别将馀众居于楼烦,命罗将五百骑常从车驾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赏赐甚厚。
初,嵩士潘诞自言三百岁,为帝合炼金丹。帝为之作嵩观,华屋数百间,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给使,位视三品;常役数千人,所费万。云金丹应用石胆、石髓,发石工凿嵩大石百尺者数十。凡六年,丹不成。帝诘之,诞对以“无石胆、石髓,若得童男女胆髓各三斛六斗,可以代之。”帝怒,锁诣涿郡,斩之。且死,语人曰:“此乃天无福,值我兵解时至,我应生梵天”云。
四方兵皆集涿郡,帝征合令庚质,问曰:“丽之众不能当我一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克不?”对曰:“伐之可克。然臣窃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行。”帝作曰:“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对曰:“战而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兼行,其不意,克之必矣。事机在速,缓则无功。”帝不悦,曰:“汝既惮行,自可留此。”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帝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救,得免。
壬午,诏左十二军镂方,长岑、溟海、盖、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馀、朝鲜、沃沮、乐狼等,右十二军黏蝉、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施、带方、襄平等,骆驿引途,总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宜社于南桑上,类上帝于临朔南,祭祖于蓟城北。帝亲授节度: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十队为团,步卒八十队,分为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其铠胄、缨拂、旗幡,每团异;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扶,不受大将节制;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使步卒挟之而行;止立营,皆有次叙仪法。癸未,第一军发;日遣一军,相去四十里,连营渐;终四十日,发乃尽,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御营内合十一卫、三台、五省、九寺,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次后发,又亘八十里。近古师之盛,未之有也。
甲辰,内史令元寿薨。
二月,壬戌,观德王雄薨。
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尚书,上表,以为帝“待突厥太厚,之内,资以兵,戎狄之,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岁之长策也。”兵曹郎斛斯政,椿之孙也,以明司,为帝所任,使专掌兵事。文振知政险薄,不可委以机要,屡言于帝,帝不从。及征丽,以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南苏。文振于中疾笃,上表曰:“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须防拟,陈降款,毋宜遽受。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陆俱前,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也。若倾其本,馀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为艰阻,兵粮既竭,敌在前,靺鞨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
癸巳,上始御师,至辽。众军总会,临为大陈,丽兵阻拒守,隋兵不得济。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谓人曰:“丈夫命自有所在,岂能然艾灸頞,瓜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乎!”乃自请为前锋,谓其三曰:“吾荷国恩,今为死日!我得良杀,汝当富贵。”帝命工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于辽西岸,既成,引桥趣东岸,桥短不及岸丈馀。丽兵大至,隋兵骁勇者争赴接战,丽兵乘击之,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甚众。麦铁杖跃登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皆战死。乃敛兵,引桥复就西岸。诏赠铁杖宿公,使其孟才袭爵,次仲才、季才并拜正议大夫。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大战于东岸,丽兵大败,死者万计。诸军乘胜围辽东城,即汉之襄平城也。车驾渡辽,引曷萨那可汗及昌王伯雅观战以慑惮之,因下诏赦天下。命刑尚书卫文昇、尚书右丞刘士龙抚辽左之民,给复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夏,五月,壬午,纳言杨达薨。
诸将之东下也,帝亲戒之曰:“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或不识朕意,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之名以邀勋赏,非大军行法。公等军,当分为三,有所攻击,必三相知,毋得轻军独,以致失亡。又,凡军事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辽东数战不利,乃婴城固守,帝命诸军攻之。又敕诸将,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辽东城将陷,城中人辄言请降;诸将奉旨不敢赴机,先令驰奏,比报至,城中守御亦备,随拒战。如此再三,帝终不悟。既而城久不下,六月,己未,帝幸辽东城南,观其城池形势,因召诸将诘责之曰:“公等自以官,又恃家世,以暗懦待我邪!在都之日,公等皆不愿我来,恐见病败耳。我今来此,正观公等所为,斩公辈耳!公今畏死,莫肯尽力,谓我不能杀公邪!”诸将咸战惧失。帝因留止城西数里,御六合城。丽诸城各守不下。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帅江、淮军,舳舻数百里,浮海先,自浿,去平壤六十里,与丽相遇,击,大破之。护儿乘胜趣其城,副总周法尚止之,请俟诸军至俱。护儿不听,简甲四万,直造城下。丽伏兵于罗郭内空寺中,兵与护儿战而伪败,护儿逐之城,纵兵俘掠,无复伍。伏兵发,护儿大败,仅而获免,士卒还者不过数千人。丽追至船所,周法尚整陈待之,丽乃退。护儿引兵还屯海浦,不敢复留应接诸军。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扶馀,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乐狼,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辽东,右翊卫将军薛世雄沃沮,右屯卫将军辛世雄玄菟,右御卫将军张瑾襄平,右武将军赵孝才碣石,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昇遂城,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昇增地,皆会于鸭绿西。述等兵自泸河、怀远二镇,人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槊并衣资、戎、火幕,人别三石已上,重莫能胜致。下令军中:“遗弃米粟者斩!”士卒皆于幕下掘坑埋之,才行及中路,粮已将尽。
丽遣大臣乙支文德诣其营诈降,实观虚实。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遇元及文德来者,必擒之。”仲文将执之,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抚使,固止之。仲文遂听文德还,既而悔之,遣人绐文德曰:“更有言,可复来。”文德不顾,济鸭绿而去。仲文与述等既失文德,内不自安,述以粮尽,还。仲文议以锐追文德,可以有功。述固止之,仲文怒曰:“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颜以见帝!且仲文此行,固知无功,何则?古之良将能成功者,军中之事,决在一人。今人各有心,何以胜敌!”时帝以仲文有计划,令诸军咨禀节度,故有此言。由是述等不得已而从之,与诸将渡追文德。文德见述军士有饥,故疲之,每战辄走。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群议,于是遂,东济萨,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文德复遣使诈降,请于述曰:“若旋师者,当奉元朝行在所。”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城险固,度难猝,遂因其诈而还。述等为方陈而行,丽四面钞击,述等且战且行。秋,七月,壬寅,至萨,军半济,丽自后击其后军,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于是诸军俱溃,不可禁止。将士奔还,一日一夜至鸭绿,行四百五十里。将军天王仁恭为殿,击丽,却之。来护儿闻述等败,亦引还。唯卫文升一军独全。
初,九军渡辽,凡三十万五千,及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资储械万计,失亡尽。帝大怒,锁系述等。癸卯,引还。
初,百济王璋遣使请讨丽,帝使之觇丽动静,璋内与丽潜通。隋军将,璋使其臣国智牟来请师期。帝大悦,厚加赏赐,遣尚书起郎席律诣百济,告以期会。及隋军度辽,百济亦严兵境上,声言助隋,实持两端。
是行也,唯于辽西丽武历逻,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已。八月,敕运黎、洛、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使民尚书樊盖留守涿郡。九月,庚寅,车驾至东都。
冬,十月,甲寅,工尚书宇文恺卒。
十一月,己卯,以宗女为华容公主,嫁昌。
宇文述素有于帝,且其士及尚帝女南公主,故帝不忍诛。甲申,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萨之败,丽追围薛世雄于白石山,世雄奋击,破之,由是独得免官。以卫文昇金为紫光禄大夫。诸将皆委罪于于仲文,帝既释诸将,独系仲文。仲文忧恚,发病困笃,乃之,卒于家。
是岁,大旱,疫,山东尤甚。
张衡既放废,帝每令亲人觇衡所为。帝还自辽东,衡妾告衡怨望,谤讪朝政,诏赐尽于家。衡临死大言曰:“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监刑者耳,促令杀之。
段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