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民侍郎裴蕴以民间版籍,脱漏及诈注老小尚多,奏令貌阅,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又许民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是岁,诸郡计帐丁二十万三千,新附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帝 临朝览状,谓百官曰:“前代无贤才,致此罔冒;今皆实,全由裴蕴。”由是渐见亲委,未几,擢授御史大夫,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密。蕴善候伺人主微意,所罪者,则曲崐法锻成其罪;所宥者,则附从轻典,因而释之。是后大小之狱,皆以付蕴,刑、大理莫敢与争,必禀承止,然后决断。蕴有机辩,言若悬河,或重或轻,皆由其,剖析明,时人不能致诘。
[8]民侍郎裴蕴认为民间的名册、籍,有很多脱漏以及诈骗注册为老少的情况。就奏请炀帝行查阅面貌以验老小。如果一个人的情况不属实,那么有关的官员就被解职。又许诺如果百姓检举一个壮丁,就命令被检举的人家替检举者缴纳赋役。这一年,各郡总计增加了男丁二十万三千人,新归附的人六十四万一 千五百人。炀帝上朝览阅报告,对百官说:“前代没有贤才,以致罔骗冒充,现在都确实了,全是由于有了裴蕴。”因此逐渐对裴蕴亲近信任,不久,就提升裴蕴为御史大夫,让他和裴矩、虞世基参与掌机密。裴蕴善于观察以迎合皇帝细微的心思和意图。炀帝要加罪的人,裴蕴就曲解法律以编造成罪状;炀帝想要赦免的人,裴蕴就附和炀帝意思,从轻解释典章法律,因此就将人释放了。此后大大小小的刑狱之案,都给裴蕴办理。刑、大理寺都不敢与裴蕴争论,必定要秉承裴蕴的意图来衡量法律,然后才决断案件。裴蕴机智、善辩,说起话来若悬河,犯人的罪过或轻或重,都凭裴蕴的一张嘴。他剖析、解释问题明达捷,当时的人都不能把他问住。
[9]突厥启民可汗卒,上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咄吉,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
[9]突厥的启民可汗去世,炀帝为启民可汗之死,停止上朝三天。立启民的儿咄吉为始毕可汗。始毕可汗上表请求娶义成公主,炀帝下诏,命遵从突 厥的习俗。
[10]初,内史侍郎薛衡以才学有盛名,久当枢要,祖末,为襄州总;帝即位,自番州刺史召之,用为秘书监。衡既至,上《祖文皇帝颂》,帝览之,不悦,顾谓苏威曰:“衡致先朝,此《鱼藻》之义也。”拜司隶大夫,将置之罪。司隶刺史房彦谦劝衡杜绝宾客,卑辞下气,衡不能用。会议新令,久不决,衡谓朝士曰:“向使不死,令决当久行。”有人奏之,帝怒曰:“汝忆邪!”付执法者推之。裴蕴奏:“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推恶于国,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原其情意,为悖逆。”帝曰:“然。我少时与之行役,轻我童稚,与、贺若弼等外擅威权;及我即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本心。”衡自以所坐非大过,促宪司早断,冀奏日帝必赦之,敕家人馔,以备宾客来候者。及奏,帝令自尽,衡殊不意,未能引决。宪司重奏,缢而杀之,妻徙且末。天下冤之。
[10]当初,内史侍郎薛衡因其才学而有盛名,他在枢要门任职很久了,文帝末年任襄州总。炀帝即位后,将他从番州刺史的任上召回,打 算让他作秘书监。薛衡回来后,向炀帝奉上《祖文皇帝颂》,炀帝看了,不兴,看着苏威说:“薛衡极力赞前朝,这里有《鱼藻》讽刺的意味。”炀帝任命薛衡为司隶大夫,将要安置罪名。司隶刺史房彦谦劝薛衡杜绝宾客,卑辞下气,薛衡没能听从房彦谦的劝告。恰好正议定新的律令,议论很久仍不能决定下来,薛衡对朝臣们说:“假使当初颍不死,新律令早就会决定下来,而且颁布实行了。”有人报告了炀帝,炀帝发怒说:“你还想着啊!”将薛衡付司法门推究治罪。裴蕴奏报说:“薛衡自负自己的才能,靠着过去文帝对他的信任,有目无君上之心,将坏事加于国家,妄造祸端。论他的罪名好象是比较隐晦暧昧,但追究他的真情实意,确实是重大的悖逆之罪。”炀帝说:“是这样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他一起伐陈,他轻视我年纪轻,与、贺若弼等人在外专擅权威,到我即位,他心中不安分,亏了天下无事,他没来得及谋反。你认为他悖逆,恰好会了朕的意图。”薛衡自以为犯的不是大错,就促司法门早些判决,他希望判决结果上奏时,炀帝一定会赦免他。还让家里人备好饭菜,准备招待来问候的宾客。待到上奏,炀帝命令薛衡自尽。薛衡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未能自尽。司法门又奏报给炀帝,炀帝命人将薛衡勒死,他的妻儿女被放到且末。天下人都为薛衡到冤枉。
[11]帝大阅军实,称甲之,宇文述因言:“此皆云定兴之功。”帝即擢定兴为太府丞。
[11]炀帝大规模地检查了军用械,他称赞械、铠甲的,宇文述趁崐机说:“这都是云定兴的功劳。”炀帝就提升云定兴为太府丞。
六年(庚午、610)
六年(庚午,公元610年)
[1],正月,癸亥朔,未明三刻,有盗数十人,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齐王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1]季,正月,癸亥朔(初一),早晨,差三刻天亮时,有盗贼几十名,白帽,衣穿白衣,焚着香,手持,自称是弥勒佛,从建国门,看门的人都跪下叩,接着这些人就夺取卫士的兵,即将作。齐王杨遇见,率兵将这些人杀死。于是京师大肆搜捕,受牵连而获罪的有一千余家。
[2]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万。自是岁以为常。
[2]炀帝因为各蕃落的酋长都汇集在洛,丁丑(十五日),在端门街举行盛大的百戏表演。戏场周围长五千步,演奏乐的人有一万八千人,乐声几十里以外都能听到,从黄昏至清晨,灯火照亮了天地,至月未才结束。耗费万,从此每年都是这样。
诸蕃请丰都市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华盛,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各蕃落酋长请求到丰都市场行易,炀帝允许了。他先下令整修装饰店铺,屋檐式样要划一,店内挂设帷帐,珍稀货摆满店堂,商人们服饰华丽,连卖菜人也要用龙须席铺地。胡客凡有经过酒店的,命令店主都要邀请座,酒足饭饱之后,不取酬偿,并诓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照例不要钱。”胡人都惊叹。他们中聪明的人有些发觉,看到用丝绸缠树,就问:“中国也有穷人,衣不蔽,为什么不把这些丝绸给他们衣服,却用来缠树呢?”市上的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帝称裴矩之能,谓群臣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祖,空自勤苦。”帝益以为忠,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