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申王慎为纪王。

二月，乙丑，以元景为荆州都督，元昌为梁州都督，元礼为徐州都督，元嘉为潞州都督，元则为遂州都督，灵夔为幽州都督，恪为潭州都督，泰为相州都督，祐为齐州都督，愔为益州都督，恽为安州都督，贞为扬州都督。泰不之官，以金紫光禄大夫张亮，行都督事。上以泰好文学，礼接士大夫，特命于其府别置文学馆，听自引召学士。

三月，丁酉，吐谷浑王诺曷钵遣使请颁历，行年号，遣弟侍；并从之。丁未，以诺曷钵为河源郡王、乌地也勤豆可汗。

癸丑，诸王之籓，上与之别曰：“兄弟之情，岂不常共邪！但以天下之重，不得不尔。诸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因涕呜咽不能止。

夏，六月，壬申，以温彦博为右仆，太常卿杨师为侍中。

侍中魏征屡以目疾求为散官，上不得已，以征为特，仍知门下事，朝章国典，参议得失，徒以上罪，详事闻奏；其禄赐、吏卒并同职事。长孙皇后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上从容商略古事，因而献替，裨益弘多。上或以非罪谴怒人，后亦怒，请自推鞫，因命囚系，俟上怒息，徐为申理，由是壶之中，刑无枉滥。豫章公主早丧其母，后收养之，慈逾于所生。妃嫔以下有疾，后亲抚视，辍己之药膳以资之，中无不。训诸，常以谦俭为先，太母遂安夫人尝白后，以东用少，请奏益之。后不许，曰：“为太，患在德不立，名不扬，何患无用邪！”

上得疾，累年不愈，后侍奉，昼夜不离侧。常系毒药于衣带，曰：“若有不讳，义不独生！”后素有气疾，前年从上幸九成，柴绍等中夕告变，上擐甲阁问状，后扶疾以从，左右止之，后曰：“上既震惊，吾何心自安！”由是疾遂甚。太言于后曰：“医药备尽而疾不瘳，请奏赦罪人及度人，庶获冥福。”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为善有福，则吾不为恶；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国之大事，不可数下。、释异端之教，蠹国病民，皆上素所不为，奈何以吾一妇人使上为所不为乎？必行汝言，吾不如速死！”太不敢奏，私以语房玄龄，玄龄白上，上哀之，为之赦，后固止之。

及疾笃，与上诀。时房玄龄以谴归第，后言于上曰：“玄龄事陛下久，小心慎密，奇谋秘计，未尝宣，苟无大故，愿勿弃之。妾之本宗，因缘葭莩，以致禄位，既非德举，易致颠危，使其孙保全，慎勿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足矣。妾生无益于人，不可以死害人，愿勿以丘垄劳费天下，但因山为坟，用瓦木而已。仍愿陛下亲君，远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妾虽没于九泉，诚无所恨！儿女辈不必令来，见其悲哀，徒人意。”因取衣中毒药以示上曰：“妾于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从乘舆，不能当吕后之地耳。”己卯，崩于立政殿。

后尝采自古妇人得失事，为《女则》三十卷，又尝著论驳汉明德后以不能抑退外亲，使当朝贵盛，徒戒其车如如龙，是开其祸败之源而防其末也。及崩，司并《女则》奏之，上览之悲恸，以示近臣曰：“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不复闻规谏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怀耳！”乃召房玄龄，使复其位。

秋，八月，丙，上谓群臣曰：“朕开直言之路，以利国也，而比来上封事者多讦人细事，自今复有为是者，朕当以谗人罪之。”

冬，十一月，庚午，葬文德皇后于昭陵。将军段志玄、宇文士及分统士众肃章门。帝夜使官至二人所，士及开营内之；志玄闭门不纳，曰：“军门不可夜开。”使者曰：“此有手敕。”志玄曰：“夜中不辨真伪。”竟留使者至明。帝闻而叹曰：“真将军也！”

帝复为文刻之石，称“皇后节俭，遗言薄葬，以为‘盗贼之心，止求珍货，既无珍货，复何所求。’朕之本志，亦复如此。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在陵中，乃为己有。今因九嵕山为陵，凿石之工才百馀人，数十日而毕。不藏金玉，人、皿，皆用土木，形而已，庶几盗息心，存没无累。当使百世孙奉以为法。”

上念后不已，于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尝引魏征同登，使视之。征熟视之曰：“臣昏眊，不能见。”上指示之，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上泣，为之毁观。

十二月，戊寅，硃俱波、甘棠遣使贡。硃俱波在葱岭之北，去瓜州三千八百里。甘棠在大海南。上曰：“中国既安，四夷自服。然朕不能无惧，昔秦始皇威振胡、越，二世而亡，唯诸公匡其不逮耳。”

魏王泰有于上，或言三品以上多轻魏王。上怒，引三品以上，作让之曰：“隋文帝时，一品以下皆为诸王所顿踬，彼岂非天儿邪！朕但不听诸纵横耳，闻三品以上皆轻之，我若纵之，岂不能折辱公辈乎！”房玄龄等皆惶惧汗拜谢。魏征独正曰：“臣窃计当今群臣，心无敢轻魏王者。在礼，臣、一也。《秋》：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三品以上皆公卿，陛下所尊礼，若纪纲大坏，固所不论；圣明在上，魏王必无顿辱群臣之理。隋文帝骄其诸，使多行无礼，卒皆夷灭，又足法乎？”上悦，曰：“理到之语，不得不服。朕以私忘公义，向者之忿，自谓不疑，及闻征言，方知理屈。人主发言何得容易乎！”

上曰：“法令不可数变，数变则烦，官长不能尽记；又前后差违，吏得以为。自今变法，皆宜详慎而行之。”

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岁可得数百万缗。”上曰：“朕贵为天，所乏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卿未尝一贤，退一不肖，而专言税银之利。昔尧、舜抵璧于山，投珠于谷，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以桓、灵俟我邪！”是日。黜万纪，使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