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广狭之制。
自张蕴古之死,法官以罪为戒;时有失者,又不加罪。上尝问大理卿刘德威曰:“近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群臣,人主好宽则宽,好急则急。律文:失减三等,失减五等。今失无辜,失更获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竞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倘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上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
上以汉世豫作山陵,免孙苍猝劳费,又志在俭葬,恐孙从奢靡;二月,丁巳,自为终制,因山为陵,容棺而已。
甲,上行幸洛。
上至显仁,官吏以缺储偫,有被谴者。魏征谏曰:“陛下以储偫谴官吏,臣恐承风相扇,异日民不聊生,殆非行幸之本意也。昔炀帝讽郡县献,视其丰俭以为赏罚,故海内叛之。此陛下所亲见,奈何效之乎!”上惊曰:“非公不闻此言。”因谓长孙无忌等曰:“朕昔过此,买饭而,僦舍而宿;今供顿如此,岂得犹嫌不足乎!”
三月,丙戌朔,日有之。庚,上宴洛西宛,泛积翠池,顾谓侍臣曰:“炀帝作此苑,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虞世基、裴蕴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聪明故也,可不戒哉!”
房玄龄、魏征上所定《新礼》一百三十八篇;丙午,诏行之。
以礼尚书王珪为魏王泰师,上谓泰曰:“汝事珪当如事我。”泰见珪,辄先拜,珪亦以师自居。敬直尚南平公主。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妇礼事舅姑,珪曰:“今主上钦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荣,所以成国家之耳。”乃与其妻就席坐,令公主执{弁},行盥馈之礼。是后公主始行妇礼,自珪始。
群臣复请封禅,上使秘书监颜师古等议其礼,房玄龄裁定之。
夏,四月,己卯,魏征上疏,以为:“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尽下则胡、越同心,轻则六亲离德,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壅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兼是十思,而选贤任能,固可以无为而治,又何必劳神苦以代百司之任哉!”
段译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上之下贞观六年(壬辰、632)
唐纪十唐太宗贞观六年(壬辰,公元632年)
[1],正月,乙卯朔,日有之。
[1]季,正月,乙卯朔(初一),现日。
[2]癸酉,静州獠反,将军李和讨平之。
[2]癸酉(十九日),静州獠民反叛,将军李和率兵征讨平定。
[3]文武官复请封禅,上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义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邪!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群臣犹请之不已,上亦从之,魏徵独以为不可。上曰:“公不朕封禅者,以功未邪?”曰:“矣!”“德未厚邪?”曰:“厚矣!”“中国未安邪?”曰:“安矣!”“四夷未服邪?”曰:“服矣!”“年谷未丰邪?”曰:“丰矣!”“符瑞未至邪?”曰:“至矣!”“然则何为不可封禅?”对曰:“陛下虽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之后,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乘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禅,则万国咸集,远夷君长,皆当扈从;今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希,莽极目,此乃引戎狄腹中,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赍不赀,未厌远人之望;给复连年,不偿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害,陛下将焉用之!”会河南、北数州大,事遂寝。
[3]文武百官又请行封禅大礼,太宗说:“你们都认为登泰山封禅是帝王的盛举,朕不以为然,如果天下安定,百姓家家富足,即使不去封禅,又有什么伤害呢?从前秦始皇行封禅礼,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代岂能认为文帝的贤德不如秦始皇吗!而且侍奉上天扫地而祭祀,何必要去登泰山之峰,封筑几尺的泥土,然后才算展示其诚心敬意呢!”群臣还是不停地请求,太宗也想听从此意见,惟独魏徵认为不可。太宗说:“你不想让朕去泰山封禅,认为朕的功劳不够吗?”魏徵答:“够了!”“德行不厚吗?”答:“很厚了!”“大唐不安定吗?”答:“安定!”“四方夷族未归服吗?”答:“归服了”“年成没丰收吗?”答:“丰收了!”“符瑞没有到吗?”答:“到了!”“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行封禅礼?”答:“陛下虽然有上述六理由,然而承接隋亡大之后,没有恢复,国家府库粮仓还很空虚,而陛下的车驾东去泰山,大量的骑兵车辇,其劳顿耗费,必然难以承担。而且陛下封禅泰山,则各国君主咸集,远方夷族首领跟从,如今从伊、洛东到大海、泰山,人烟稀少,满目草木丛生,这是引戎狄大唐腹地,并展示我方的虚弱。况且赏赐供给无数,也不能满足这些远方人的望;几年免除徭役,也不能补偿老百姓的劳苦。象这样崇尚虚名而实际对百姓有害的政策,陛下怎么能采用呢。”正赶上黄河南北地区数州县发大,于是就停止封禅事。
[4]上将幸九成,通直散骑常侍姚思廉谏。上曰:“朕有气疾,暑辄顿剧,往避之耳。”赐思廉绢五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