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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三十五(2/10)

上至凤翔旬日,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会,江、淮庸调亦至洋川、汉中,上自散关通表成都,信使骆驿。长安人闻车驾至,从贼中自而来者日夜不绝。西师憩息既定,李请遣安西及西域之众,如前策并东北,自归、檀南取范。上曰:“今大众已集,庸调亦至,当乘兵锋捣其腹心,而更引兵东北数千里,先取范,不亦迂乎?”对曰:“今以此众直取两京,必得之。然贼必再,我必又困,非久安之策。”上曰:“何也?”对曰:“今所恃者,皆西北守及诸胡之兵,耐寒而畏暑,若乘其新至之锐,攻禄山已老之师,其势必克。两京气已,贼收其馀众,遁归巢,关东地,官军必困而思归,不可留也。贼休兵秣,伺官军之去,必复南来,然则征战之势未有涯也。不若先用之于寒乡,除其巢,则贼无所归,本永绝矣。”上曰:“朕切于晨昏之恋,不能待此决矣。”

史思明自博陵,蔡希德自太行,秀岩自大同,廷介自范,引兵共十万,寇太原。李光弼麾下兵皆赴朔方,馀团练乌合之众不满万人。思明以为太原指掌可取,既得之,当遂长驱取朔方、河、陇。太原诸将皆惧,议修城以待之,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贼垂至而兴役,是未见敌先自困也。”乃帅士卒及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作墼数十万,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于外,光弼用之增垒于内,坏辄补之。思明使人取攻于山东,以胡兵三千卫送之,至广,别将慕容溢、张奉璋邀击,尽杀之。

辛未,安守忠将骑二万寇河东,郭仪击走之,斩首八千级,捕虏五千人。

三月,辛酉,以左相韦见素为左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冕为右仆,并罢政事。

初,平卢节度使刘正臣自范败归,安东都护王玄志鸩杀之。禄山以其党徐归为平卢节度使,玄志复与平卢将侯希逸袭杀之;又遣兵使董秦将兵以苇筏度海,与大将田神功击平原、乐安,下之。防河招讨使李铣承制以秦为平原太守。

初,杨国忠恶宪尚书苗晋卿,安禄山之反也,请晋卿为陕郡太守,兼陕、弘农防御使。晋卿固辞老病,上皇不悦,使之致仕。及长安失守,晋卿潜窜山谷;上至凤翔,手敕征之为左相,军国大务悉咨之。

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军武功,兵使郭英乂军东原,王难得军西原。丁酉,安守忠等寇武功,郭英乂战不利,矢贯其颐而走;王难得望之不救,亦走;思礼退军扶风。贼游兵至大和关,去凤翔五十里,凤翔大骇,戒严。

安庆绪以史思明为范节度使,兼领恒军事,封妫川王;以廷介领安军事;张忠志为常山太守兼团练使,镇井陉;馀各令归旧任,募兵以御官军。先是安禄山得两京珍货,悉输范。思明拥兵,据富资,益骄横,浸不用庆绪之命;庆绪不能制。

上皇思张九龄之先见,为之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

丙寅,剑南兵贾秀等五千人谋反,将军席元庆、临邛太守柳奕讨诛之。

宁有数乎!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亦许诺。庄与庆绪夜持兵立帐外,猪儿执刀直帐中,斫禄山腹。左右惧,不敢动。禄山扪枕旁刀,不获,撼帐竿,曰:“必家贼也。”腹已血数斗,遂死。掘床下数尺,以氈裹其尸埋之,诫中不得。乙卯旦,庄宣言于外,云禄山疾亟。立晋王庆绪为太,寻即帝位,尊禄山为太上皇,然后发丧。庆绪昏懦,言辞无序,庄恐众不服,不令见人。庆绪日纵酒为乐,兄事庄,以为御史大夫、冯翊王,事无大小,皆取决焉;厚加诸将官爵以悦其心。

戊戌,永王璘败死,其党薛镠等皆伏诛。

上从容谓李曰:“广平为元帅逾年,今命建宁专征,又恐势分。立广平为太,何如?”对曰:“臣固尝言之矣,戎事切,须即区,至于家事,当俟上皇。不然,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即位之意邪!此必有人令臣与广平有隙耳;臣请以语广平,广平亦必未敢当。”,以告广平王亻叔,亻叔曰:“此先生知其心,曲成其也。”乃,固辞,曰:“陛下犹未奉晨昏,臣何心敢当储副!愿俟上皇还,臣之幸也。”上赏之。李辅国本飞龙小儿,闲书计,给事太,上委信之。辅国外恭谨寡言而内狡险,见张良娣有附会之,与相表里。建宁王倓数于上前诋讦二人罪恶,二人谮之于上曰:“倓恨不得为元帅,谋害广平王。”上怒,赐倓死。于是广平王倓及李皆内惧。倓谋去辅国及良娣,曰:“不可,王不见建宁之祸乎?”亻叔曰:“窃为先生忧之。”曰:“与主上有约矣。俟平京师,则去还山,庶免于患。”亻叔曰:“先生去,则亻叔益危矣。”曰:“王但尽人之孝,良娣妇人,王委曲顺之,亦何能为!”

庆绪以尹奇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甲戌,奇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趣睢。许远告急于张巡,巡自宁陵引兵。巡有兵三千人,与远兵合六千八百人。贼悉众城,巡督励将士,昼夜苦战,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馀人,杀士卒二万馀,众气自倍。远谓巡曰:“远懦,不习兵,公智勇兼济,远请为公守,请公为远战。”自是之后,远但调军粮,修战,居中应接而已,战斗筹画一于巡。贼遂夜遁。郭仪以河东居两京之间,扼贼要冲,得河东则两京可图。时贼将崔乾祐守河东,丁丑,仪潜遣人河东,与唐官陷贼者谋,俟官军至,为内应。

河西兵使盖与武威九姓商胡安门等,杀节度使周,聚众六万。武威大城之中,小城有七,胡据其五,二城守。支度判官崔称与中使刘日新以二城兵攻之,旬有七日,平之。

李光弼将敢死士击蔡希德,大破之,斩首七万馀级;希德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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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仪遣其旰及兵使李韶光、大将军王祚济河击潼关,破之,斩首五百级。安庆绪遣兵救潼关,郭旰等大败,死者万馀人。李韶光、王祚战死,仆固怀恩抱首浮渡渭,退保河东。

时李成式与河北招讨判官李铣合兵讨璘,铣兵数千,军于扬;成式使判官裴茂将兵三千,军于瓜步,广张旗帜,列于江津。璘与其瑒登城望之,始有惧。季广琛召诸将谓曰:“吾属从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谋已隳,不如及兵锋未,早图去就。不然,死于锋镝,永为逆臣矣。”诸将皆然之。于是广琛以麾下奔广陵,浑惟明奔江宁,冯季康奔白沙。璘忧惧,不知所。其夕,江北之军多列炬火,光照中,一皆为两,璘军又以火应之。璘以为官军已济江,遽挈家属与麾下潜遁;及明,不见济者,乃复城收兵,舟楫而去。成式将赵侃等济江至新丰,璘使瑒及其将仙琦将兵击之;侃等逆战,瑒中肩,璘兵遂溃。璘与仙琦收馀众,南奔鄱,收库甲兵,南奔岭表,江西采访使皇甫侁遣兵追讨,擒之,潜杀之于传舍;瑒亦死于兵。

思明围太原,月馀不下,乃选骁锐为游兵,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趣其南,攻东则趣西,有隙则乘之。”而光弼军令严整,虽寇所不至,警逻未尝少懈,贼不得。光弼购募军中,苟有小技,皆取之,随能使之,人尽其用,得安边军钱工三,善穿地。贼于城下仰而侮詈,光弼遣人从地中曳其足而,临城斩之。自是贼行皆视地。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光弼为地以迎之,近城辄陷。贼初城急,光弼作大砲,飞石,一发辄毙二十馀人,贼死者什二三,乃退营于数十步外,围守益固。光弼遣人诈与贼约,刻日降;贼喜,不为备。光弼使穿地周贼营中,搘之以木。至期,光弼勒兵在城上,遣裨将将数千人,如降状,贼皆属目。俄而营中地陷,死者千馀人,贼众惊,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会安禄山死,庆绪使思明归守范,留蔡希德等围太原。

夏,四月,颜真卿自荆、襄北诣凤翔,上以为宪尚书。

二月,戊,上至凤翔。

上闻安西、北汗那、大诸国兵至凉、鄯,甲,幸保定。

上谓曰:“今郭仪、李光弼已为宰相,若克两京,平四海,则无官以赏之,奈何?”对曰:“古者官以任能,爵以酬功。汉、魏以来,虽以郡县治民,然有功则锡以茅土,传之孙,至于周、隋皆然。唐初,未得关东,故封爵皆设虚名,其实封者,给缯布而已。贞观中,太宗复古制,大臣议论不同而止。由是赏功者多以官。夫以官赏功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是以功臣居大官者,皆不为孙之远图,务乘一时之权以邀利,无所不为。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则亦惜之以传孙,不反矣。为今之计,俟天下既平,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则虽大国,不过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岂难制哉!于人臣乃万世之利也。”上曰:“善!”

奇复引大兵攻睢。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命,膏草野,而赏不酬勋,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巡遂椎,大飨士卒,尽军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巡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阵。贼乃大溃,斩将三十馀人,杀士卒三千馀人,逐之数十里。明日,贼又合军至城下,巡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不辍。

仪自洛引兵趣河东,分兵取冯翊。己丑夜,河东司韩旻等翻河东城迎官军,杀贼近千人。崔乾祐逾城得免,发城北兵攻城,且拒官军,仪击破之。乾祐走,仪追击之,斩首四千级,捕虏五千人,乾祐至安邑,安邑人开门纳之,半,闭门击之,尽殪。乾佑未,自白迳岭亡去。遂平河东。

侁使人送璘家属还蜀,上曰:“侁既生得吾弟,何不送之于蜀而擅杀之邪!”遂废侁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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