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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晋纪五(2/10)

九月,庚午朔,日有之。

契丹自恒州还,以羸兵驱羊过祁州城下,刺史下邳沈斌兵击之;契丹以骑夺其城门,州兵不得还。赵延寿知城中无馀兵,引契丹急攻之;斌在[城]上,延寿语之曰:“沈使君,吾之故人,‘择祸莫若轻’,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失计陷,忍帅犬羊以残父母之;不自愧耻,更有骄,何哉!沈斌弓折矢尽,宁为国家死耳,终不效公所为!”明日,城陷,斌自杀。

更命武定军曰天威军。

,正月,诏赵在礼还屯澶州,全节还鄴都;又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黎,西京留守景延广自州引兵守胡梁渡。庚,张从恩奏契丹邢州,诏州,鄴都复军拒之。义成节度使皇甫遇将兵趣邢州。契丹寇邢、洺、磁三州,杀掠殆尽,鄴都境。

端明殿学士、侍郎冯玉,宣徽北院使、权侍卫步都虞候太原李彦韬,皆挟恩用事,恶中书令桑维翰,数毁之。帝罢维翰政事,李崧、刘昫固谏而止。维翰知之,请以玉为枢密副使,玉殊不平。丙申,中旨以玉为尚书、枢密使,以分维翰之权。彦韬少事阎宝,为仆夫,后隶祖帐下。祖自太原南下,留彦韬侍帝,为腹心,由是有纤巧,与嬖幸相结,以蔽帝耳目,帝委信之,至于升黜将相,亦得预议。常谓人曰:“吾不知朝廷设文官何所用,且澄汰,徐当尽去之。”

李守贞围青州经时,城中尽,饿死者太半。契丹援兵不至,杨光远遥稽首于契丹曰:“皇帝,皇帝,误光远矣!”其承勋、承祚、承信劝光远降,冀全其族。光远不许,曰:“吾昔在代北,尝以纸钱祭天池而沈,人皆言当为天,姑待之。”丁巳,承勋斩劝光远反者节度判官丘涛等,送其首于守贞,纵火大噪,劫其父居私第,上表待罪,开城纳官军。

是夕,张从恩等议曰:“契丹倾国而来,吾兵不多,城中粮不支一旬,万一有人往告吾虚实,虏悉众围我,死无日矣。不若引军就黎仓,南倚大河以拒之,可以万全。”议未决,从恩引兵先发,诸军继之;扰失亡,复如发邢州之时。从恩等留步兵五百守安桥,夜四鼓,知相州事符彦谓将佐曰:“此夕纷纭,人无固志,五百弊卒,安能守桥!”即召,乘城为备。至曙,望之,契丹数万骑已陈于安北,彦命城上扬旌鼓噪约束,契丹不测。日加辰,赵延寿与契丹惕隐帅众逾,环相州而南,诏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将兵趣相州。延寿等至汤,闻之,甲寅,引还;全节等拥大军在黎,不敢追。延寿悉陈甲骑于相州城下,若将攻城状,符彦曰:“此虏将走耳。”甲卒五百,陈于城北以待之;契丹果引去。

以天平节度使张从恩权东京留守。

丙戌,诏北面行营都招讨使杜威以本兵会全节等军。

十二月,癸丑,加硃文同平章事,封闽国王。

崇俊代之。唐烈祖置定远军于濠州,以崇俊为节度使。会清淮节度使姚景卒,崇俊厚赂权要,求兼领寿州。唐主为不知其意,徙崇俊为清淮节度使,以楚州刺史刘彦贞为濠州观察使,驰往代之;崇俊悔之。彦贞,信之也。

,张从恩、全节、安审琦悉以行营兵数万,陈于相州安之南。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将数千骑前觇契丹,至鄴县,将渡漳,遇契丹数万,遇等且战且却。至榆林店,契丹大至,二将谋曰:“吾属今走,死无遗矣!”乃止,布陈,自午至未,力战百馀合,相杀伤甚众。遇毙,因步战;其仆杜知以所乘授之,遇乘复战。久之,稍解;顾知已为契丹所擒,遇曰:“知义士,不可弃也。”与彦超跃契丹陈,取知而还。俄而契丹继新兵来战。二将曰:“吾属势不可走,以死报国耳。”日且幕,安诸将怪觇兵不还,安审琦曰:“皇甫太师寂无声问,必为虏所困。”语未卒,有一骑白遇等为虏数万所围;审琦即引骑兵,将救之,张从恩曰:“此言未足信。必若虏众猥至,尽吾军,恐未足以当之,公往何益!”审琦曰:“成败,天也。万一不济,当共受之。借使虏不南来,坐失皇甫太师,吾属何颜以见天下!”遂逾。契丹望见尘起,即解去。遇等乃得还,与诸将俱归相州,军中皆服二将之勇。彦超本吐谷浑也,与刘知远同母。

殷主延政遣其将陈敬佺以兵三千屯尤溪及古田,卢以兵二千屯长溪。泉州散员指挥使桃林留从效谓同列王忠顺、董思安、张汉思曰:“硃文屠灭王氏,遣腹心分据诸州。吾属世受王氏恩,而臂事贼,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属死有馀愧!”众以为然。十一月,从效等各引军中所善壮士,夜饮于从效之家,从效给之曰:“富沙王已平福州,密旨令吾属讨黄绍颇。吾观诸君状貌,皆非久贫贱者。从吾言,富贵可图;不然,祸且至矣。”众皆踊跃,白梃,逾垣而,执绍颇,斩之。从效持州印诣王继勋第,请主军府。从效自称平贼统军使,函绍颇首,遣副兵使临淮陈洪赍诣建州。洪至尤溪,福州戍兵数千遮。洪绐之曰:“义师已诛硃福州,吾倍嗣君于建州,尔辈尚守此何为乎?”以绍颇首示之,众遂溃,大将数人从洪诣建州。延政以继勋为侍中、泉州刺史,从效、忠顺、思安、洪皆为都指挥使。漳州将程谟闻之,立杀刺史程文纬,立王继成权州事。继勋、继成,皆延政之从也,硃文之灭王氏,二人以疏远获全。汀州刺史许文稹奉表请降于殷。

冬,十月,丙午,汉主毒杀镇王弘泽于邕州。

硃文闻黄绍颇死,大惧,以重赏募兵二万,遣统军使林守谅、内客省使李廷锷将之攻泉州,钲鼓相闻五百里。殷主延政遣大将军杜将兵二万救泉州,留从效开门与福州兵战,大破之,斩守谅,执廷锷。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帅战舰千艘攻福州,硃文弟为质于吴越以求救。初,唐翰林待诏臧循,与枢密副使查文徽同乡里,循常为贾人,习福建山川,为文徽画取建州之策。文徽表请用兵击王延政,国人多以为不可。唐主以文徽为江西安抚使,循行境上,觇其可否;文徽至信州,奏言攻之必克。唐主以洪州营屯都虞候边镐为行营招讨诸军都虞候,将兵从文徽伐殷。文徽自建屯盖竹,闻漳、泉、汀三州皆隆于殷,殷将张汉真自镛州将兵八千将至,文徽惧,退保建。臧循屯邵武,邵武民导殷兵袭破循军,执循送建州斩之。

契丹复大举寇,卢龙节度使赵延寿引兵先。契丹前锋至邢州,顺国节度使杜威遣使间告急。帝自将拒之,会有疾,命天平节度使张从思、鄴都留守全节、护国节度使安审琦会诸兵屯邢州,武宁节度使赵在礼屯鄴都。契丹主以大兵继至,建牙于元氏。朝廷惮契丹之盛,诏从恩等引兵稍却,于是诸军恟惧,无复伍,委弃甲,所过焚掠,比至相州,不复能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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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壬辰朔,帝至州,壬申,命安审琦屯鄴都。甲戌,帝发州;乙亥,至澶州。己卯,全节等诸军以次北上。刘知远闻之曰:“中国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横挑胡,胜之犹有后患,况不胜乎!”

契丹亦引军退,其众自相惊曰:“晋军悉至矣!”时契丹主在邯郸,闻之,即时北遁,不再宿,至鼓城。

殷吴成义闻有唐兵,诈使人告福州吏民曰:“唐助我讨贼臣,大兵今至矣。”福人益惧。乙未,硃文遣同平章事李光准等奉国宝于殷。丁酉,福州南廊承旨林仁翰谓其徒曰:“吾曹世事王氏,今受制贼臣,富沙王至,何面见之!”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趣连重遇第,重遇方严兵自卫,三十人者望之,稍稍遁去。仁翰执槊直前刺重遇,杀之,斩其首以示众曰:“富沙王且至,汝辈族矣!今重遇已死,何不亟取文以赎罪!”众踊跃从之,遂斩文,迎吴成义城,函二首送建州。

朝廷以杨光远罪大,而诸归命,难于显诛,命李守贞以便宜从事。闰月,癸酉,守贞青州,遣人拉杀光远于别第,以病死闻。丙戌,起复杨承勋,除汝州防御使。

◎ 开运二年乙巳,公元九四五年

闽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请归福州,改国号曰闽。延政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以从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继昌都督南都内外诸军事,镇福州;以飞捷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将后卫之。林仁翰至福州,闽主赏之甚薄。仁翰未尝自言其功。发南都侍卫及两军甲士万五千人,诣建州以拒唐。

帝疾小愈,河北相继告急。帝曰:“此非安寝之时。”乃分诸将为行计。

北面副招讨使全节等奏:“据降者言,虏众不多,宜乘其散归落,大举径袭幽州。”帝以为然,征兵诸。壬戌,下诏亲征;乙丑,帝发大梁。

,契丹寇遂城、乐寿,州刺史康彦击却之。

唐查文徽表求益兵,唐主以天威都虞候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步都指挥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姚凤为都监,将兵数千会攻建州,自崇安屯赤岭。闽主延政遣仆杨思恭、统军使陈望将兵万人拒之,列栅南,旬馀不战,唐人不敢。思恭以延政之命督望战。望曰:“江、淮兵,其将习武事。国之安危,系此一举,不可不万全而后动。”思恭怒曰:“唐兵侵,陛下寝不睫,委之将军。今唐兵不数千,将军拥众万馀,不乘其未定而击之,有如唐兵惧而自退,将军何面目见陛下乎!”望不得已,引兵涉与唐战。全恩等以大兵当其前,使奇兵其后,大破之。望死,

庚申,振武节度使折从远击契丹,围胜州,遂攻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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