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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逝世全过程(7/10)

“伍豪启事”问题的专题报告的录音记录稿,重新审读一遍。

周恩来作为职业革命家,在其充满风雨险恶的生涯中,用过许多化名:伍豪、飞飞、翔宇、冠生、周少山、胡必成等等。其中,以“伍豪”最名。

那是周恩来在天津南开学校取的化名,当时觉悟社的领导成员以笔名撰写文章,大家一共编了50个号码,拈阄决定各自几号?邓颖超拈到1号,化名“逸豪”;周恩来拈到5号,化名“伍豪”

国民党知周恩来这个化名,在30年代利用发行量较大的《申报》刊一则“伍豪等声明脱离共党的启事”以此达到造谣诬蔑,给共产党制造混的目的。周恩来迅速以自己另一个化名周少山,同样在《申报》刊启事,对此谣言行了揭穿与澄清。

实际上,《伍豪等联离共党启事》发表于1932年2月27日,而周恩来早在1931年便离开上海苏区,可以说不须反驳也知是国民党造谣。但“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和江青的爪牙还是搬这件事来作文章,想攻击周恩来。

周恩来1967年5月19日向党中央主席作了书面报告,澄清事实。1968年1月16日泽东明确批示:此事早已清,是国民党造谣诬蔑。

一生谨慎的周恩来,惜声誉胜过惜生命的周恩来,为了不给别有用心者可乘之机,于1972年6月23日在中央召集的批林整风汇报会上就“伍豪启事”这一问题作了一个专题报告,如今在手术前夕,又调来这个报告的录音记录,审读后,用颤抖不止的手签上了自己的姓名——周恩来。并注明:“于手术室(前)一九七五、九、二十”

这是周思来一生中无数次签名中的最后一次签名。

中国的传统文化,无论你的信仰是什么,只要你持不背叛,你就有可敬重之

否则,你就会被人鄙视,周恩来对“伍豪启事”的异乎寻常的重视,不能不说有这考虑。

这里也有他对后事的考虑和忧虑。当他被推向手术室时,他表现过去从未有过的激动,甚至是冲动。他大声地对所有走在手术推车两边的人说:“我是忠于党,忠于人民的!我不是投降派!”

就在这次手术中,医生发现他上的癌瘤已经全扩散,无法医治。邓小平为此指示医疗组“减少痛苦,延长生命”

月下旬,为“延长生命”医生又对周恩来行手术。在手术室前,躺在手术车上的周恩来问:“邓小平来了没有?”

邓小平忙走近手推车旁,伸手。周恩来握住邓小平的手说:“你这一年得很好,比我得多…”

这次手术后,周恩来再也没能离开病床站起来。

我和振普陪护总理,有些事忙不过来,决定再增加乔金旺。乔金旺也是老同志了,年伍,给朱德、张闻天、彭德怀当过警卫;1955年在总理边当卫士,1968年因病离开,这次又回到边。

这次久别重新见面,总理已经完全变了样。他从乔金旺的神里看到了自己的变化,第一句话就是:“老乔啊,‘文化大革命’把我累垮了!”

由于“文化大革命”是主席发动的,总理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唯独这一次,我觉总理把心底郁闷的想法和情绪一些。他的声调是低沉而幽怨,我看到乔金旺圈一红,泪来。他咙哽咽地叫一声:“总理…”

周恩来凄凉地说:“以后你们就不要再叫我‘总理’了,我躺在这里已经不能再为国家为人民工作了,听你们叫我总理总理的,我心里难受…不事了,不能叫总理。”

这以后,我们就为称呼犯了难。后来大秘书赵伟来见总理,不知称呼什么好,犯愁地问邓大。邓大说:“那你就再叫一声总理吧,但是千万别哭。”

这使我想起一件关于“宰相”的故事,因为国内外都把总理比作宰相。

那是1972年9月30日,在国庆招待会上,周总理一一祝酒,不觉来到刘文辉的席前。

刘文辉在历史上曾是四川有名的军阀,解放前夕,响应共产党、解放军的号召弃暗投明。全国解放后,在周总理提议下,他历任四川省政协副主席、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中央林业长及国防委员会委员。

周思来笑望刘文辉,举杯祝酒说:“刘将军,老朋友了,杯!”

刘文辉急忙起立举杯,带着崇敬之情,庄重地说:“总理,历史上当宰相时间最长的是郭仪,他在任24年。希望总理保重,超过郭仪!”

总理仰面哈哈大笑,和刘文辉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刘文辉哪里知,总理这时已是癌病缠。1975年1月13日,总理抱病席四届人大,在会上得知刘文辉也患癌症,当即指示医院全力治疗,随时把病情向他报告。

后来,总理还是逝于刘文辉之前。刘文辉闻讯总理逝世,老泪纵横,在家人搀扶下到灵堂向总理告别,这都是后话了。

从周思来担任政务院总理,到他不许我们称他总理,其间26年多。他是超过郭仪的中国历史上担任“宰相”时间最长的一个。

他必然会在这个世界上永存年10月以后,周思来的病情不断恶化。他整日卧床,剧烈的癌痛折磨着他。有时痛得牙关咬,冷汗淋漓;有时痛得浑战栗,眉拧。但他始终不肯哼一声。

他怕使我们着急不安。当疾病和病房束缚他不可能再总理天下事时,他的注意力便转到周围的人和事上。

“总理,打一针吧?”我们劝说。

周恩来明白,杜冷丁不能总打。他嘴角一翘,勉力微笑。他声音细微地说:

“放、放段‘洪湖,狼打狼’…”

我们有“洪湖,狼打狼”的磁带,忙放起录音。“洪湖,狼打狼”的曲调便柔和地盈满一室。

周恩来淡漠的目光凝望着天板上的某一,静静倾听“韩英”歌唱的那优的抒情曲调。他的里时时有火即熄,仿佛望见了那碧波连天的洪湖,望见了他的战友贺龙,忆起当年金戈铁,气吞万里如虎的戎生涯…可是,他的圈忽然了,微微垂下帘,以手击节,合着那婉转的旋律…他一定是在默默抒发自己某复杂的情。总理过去就听这首歌,电影上映不久,中南海的舞会上,专门请“韩英”来参加舞会并演唱。如今生命将息,参加过贺龙同志的骨灰安放仪式后,就要来这首歌的磁带。在他逝前,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支歌。

他“没有保护好贺龙”为此伤自责,因而更加思念这位战友,听这首歌。

在周恩来病重的日里,他希望听听那封存已久的文化艺术表演杰作。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这些作品封在广播电台,我们请中央警卫局副参谋长东方同志去启封,前后去录制了二三十盘磁带,拿回来给周恩来播放。记得有梅兰芳、程砚秋等京剧大师的唱段,有袁雪芬的越剧和侯宝林、季等人的相声。

有一次,周思来被癌痛折磨得浑颤抖,一个劲冒虚汗。我们替他汗,心就像被人揪扯碎了一般痛。我们也是“急中生智”冒一个念,小声向总理提议:“总理,我们把侯宝林请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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