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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7/10)

你们领服装去了。你的那件事情我忘了。这样吧,忙完这一阵,我就给你问。汪亦适不言语了,看了张教一,慢慢地转过,看着西边的晚霞发愣。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无打采地回房间了。

此后的几天,汪亦适度日如年。汪亦适的心思连楼炳光都看来了。楼炳光说,小汪啊,我劝你不要鬼迷心窍了。你说你是起义的,可是攻城之前你并没有直接投奔解放军,后来你又是拿着枪被俘的,黄泥掉到里,不是屎也是屎,你说不清楚啊!我劝你认命吧,不要折腾了。万一有个差错,说你不老实,恐怕还巧成拙。汪亦适说,不一样。楼炳光说,什么不一样?汪亦适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铁杆###,我不是。楼炳光说,谁说我是铁杆###?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要是老早就参加解放军,我也会铁杆反老蒋。老蒋又不是我大爷,我凭什么铁杆为他卖命?汪亦适提了嗓门又说了一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楼炳光看着汪亦适说,小汪,你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还有什么不一样?汪亦适说,起义者和俘虏就是不一样,我和你也不一样。我一定要搞清楚!楼炳光冷笑着说,你那事情,本来就是###炒韭菜,理不清扯更。你要是能搞清楚,我也能证明我是地下党,你信不信?汪亦适说,那你就等着吧,程先觉就是我劝说起义的,他会为我证明的。楼炳光说,哦,那我就为你祝福,但愿你早日脱离苦海,早日吃上起义饭。

又过了两天,张教果然同起义骨学习班取得了联系,找到了程先觉,详细地了解了皖西城解放之前汪亦适劝说他起义的情况。张教从起义学习班回来之后,还没有自己的房间洗上一把脸,就派人到俘虏学习班的宿舍,把汪亦适叫了办公室。汪亦适听说张教从起义学习班了解情况回来了,并且急于召见他,喜望外,心想,这下好了,终于落石了,真的假不了,假的没法真。我汪亦适是黑是白,上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离开俘虏学习班宿舍的时候,冷不丁地看见天上一耀夺目,汪亦适的嗓里突然一阵,鼻一酸,仰脸看天,轰轰烈烈地一连打了四个嚏。到了张教的办公室,汪亦适喊了一声报告,张教很客气地请他坐下,并且让通信员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汪亦适说,张教你不要太客气了,我的问题搞清楚了,你就是我天大的恩人。张教说,小汪啊,你能不能把我军解放皖西城前一天晚上,你的所作所为再回忆一下?汪亦适怔怔地看着张教说,怎么,难…我都回忆一百遍了,难有什么问题吗?张教没有上回答,长时间地看着汪亦适,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什么样来。汪亦适立意识到情况又是不妙,心里惶惶的,不知到底是哪里了问题。

教盯着汪亦适看了一阵,察言观,看见的是一张先茫然后绝望的脸。张教说,小汪,你别急,你再想一想,那天晚上你同程先觉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他是怎么说的。要说真话哦,说假话是要自其果的。汪亦适终于被激怒了,站起来,冲动地说,张教,我向你汇报的都是真话。我现在倒是想知,程先觉是怎么说的。张教说,程先觉是怎么说的,我们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们得到的情况,正好跟你反映的相反。不是你去劝说程先觉起义,而是程先觉劝说你起义。程先觉以行动证明了起义的选择,而你却没有。情况就是这样。汪亦适傻了,看着张教,愣怔了半天没有说话,好长时间,两行泪才而下。汪亦适从此不提起义的事情了。

很多年后,汪亦适才从张教的嘴里得知那次张教同程先觉谈话的真实内容。当张教找到程先觉,向他说明来意之后,程先觉居然很意外,瞪着一双茫然的睛看着张教说,汪亦适找我了吗?我怎么不记得?那天我回到宿舍,我们两个商量了路了是不错,我提议我们一起到风雨桥投奔解放军,他说他要到图书馆还书。后来我见他犹豫,事不宜迟,我当机立断去了风雨桥,我是投奔到人民的怀抱了。至于他最后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教跑了五六里地,在起义学习班里待了一个下午,最终无功而返。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舒云舒现之后。后来汪亦适才知,早在皖西城解放的前一天,作为地下党外围组织成员的舒云舒就被肖卓然派遣到攻城指挥里当了一名联络员。攻城前的那个夜晚,收到舒云舒劝说信的一共有三个人,汪亦适、程先觉和郑霍山。信是舒云舒写的是不错,但不是那天晚上写的,而是早就写好了的,内容都是照肖卓然的吩咐提前起草的。肖卓然这样,用他的话说,是利用个人情帮助革命。舒云舒是肖卓然的恋人,舒云舒肖卓然,这是事实。而汪亦适、程先觉和郑霍山都不同程度并且以不同的方式着舒云舒,这也是事实。不过,汪亦适对于舒云舒的情属于暗恋,只在心里,从来不外,肖卓然还是从舒云舒的嘴里了解到这个情况的。程先觉对舒云舒的情,主要是纸上谈兵,没完没了地写情诗,有的是他自己创作的,有的是从外国诗或者古诗里面抄来的,多数是移接木,把外国情诗、中国古代情诗和现代情诗里的名章佳句拼凑在一起,自成一,以假真。郑霍山对舒云舒的情,表现得比较俗。有一天晚上,他在校园内的假山后面拦住了正要去找肖卓然的舒云舒,直言不讳地要跟舒云舒“朋友”并且扬言,他是宋校长最重的学生,将是国军的一代名医。名医就得名,她舒云舒要是跟肖卓然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好上了,就是鼠目寸光。舒云舒也不示弱,当场还击说,你有本事你就把这话当着肖卓然的面说一遍,你要是敢,我就答应跟你朋友。后来郑霍山当真在宿舍说肖卓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郑霍山之所以如此嚣张,倚仗的是宋校长,郑霍山的病理学和解剖学都是全校成绩最好的,那一年三十六师在埠跟解放军打仗,从医科学校调学业众的学员到前线实习,郑霍山被宋校长亲自名到一线直接上了手术台,一天了七台手术,场场成功,三十六师的师长黄中将授了他一枚青天白日勋章,而且还给医科学校送来了十猪,为宋校长挣来了很大的面。而宋校长和舒云舒的父亲舒南城是留学德国的同窗,二人私甚密。传说宋校长曾经自作主张,承诺在自己的女儿宋和舒云舒中间挑选一个许给郑霍山,因为有了这个承诺,所以郑霍山才肆无忌惮。

解放军攻打皖西城的前夕,肖卓然作为医科学校地下党的负责人和军会城工青年科的科长,奉命联络步学员弃暗投明。对于其他的争取对象,他采取的是组织措施,唯有对汪亦适、程先觉和郑霍山,他利用了舒云舒的名义。在肖卓然的心目中,这几个人都很特别,汪亦适是个书呆事呆板,缺乏灵活;程先觉善于察言观,可变大;郑霍山是岗岩脑袋,很难讲话。对于这几个人,倘若组织面,得不好就会问题,而以舒云舒的名义致函,既有组织的意思,也有个人情成分,即便他们拒绝,也不至于告密。但是肖卓然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只有一个程先觉算是正经八百的起义,而汪亦适和郑霍山居然被俘,而且还是在武装抵抗的过程中被俘。这个结果让肖卓然很痛心,一直内疚,怪自己没有把工作好。舒云舒在皖西城解放之后,又回到小城青年工作,这次到三十里铺,是来选青年的,听说汪亦适和郑霍山被俘了,也是意外。郑霍山被俘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个人既自私自利,又固执己见,国军三十六师对他天地厚,加上官厚禄引诱,他一条黑走到底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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