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范生思忖良久说,小肖,你讲的,理是这个理,但是不到。我们国家刚刚解放,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我们现在不可能向政府要钱,我们只能自力更生,所以我们要树立长期艰苦创业的思想准备。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跟苏联比,他们有钱,我们是穷光。肖卓然觉到,丁院长这是在批评他了。他很想说,可是我们不能永远当穷光,也不会永远当穷光。搞事业,就应该有远大理想,不能以穷光为理由不事,更不能以穷光为荣。但是这些话他没有说,在丁范生这样战功赫赫的老八路面前,他到自己还很渺小,还需要学习。尽丁范生一一个小肖地喊他,他也觉得顺理成章,仅仅是有不受用。
早晨完毕,丁范生向他挥挥手说,小肖,走,我们到杏坞转一圈,看看我们的据地。站在杏坞东北角的岗上,丁范生捋着胳膊叹,哈,我们的医院可真大啊!战争年代,哪里有什么医院啊,到了一个地方,找一家院大的民宅,就是医院了。解放战争时期,条件好了一,到了一个地方,搭几个帐篷,就是医院了。
肖卓然说,丁院长,新政权成立了,人民翻当家了,我们的医院要成为新型的人民医院。现在我们住的、用的,都还是国民党留下的那些破烂,我们要尽快改变这状况,早一清除旧社会的痕迹。丁范生笑眯眯地看着肖卓然说,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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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预到,从他同丁范生的第一次谈话中,就拉开了在建设目标和思路上的分野,并为他以后在政治上屡遭曲折埋下了伏笔。这是后话了。
肖卓然那时候确实有向往苏联,他搜集了不少有关苏联的报纸资料,研究这个庞大的社会主义政权。苏联的集农庄是那样的富饶,苏联的路是那样的宽广,苏联的医院是那样的先,苏联的教育是那样的普及!苏联的工人手里举铁锤,苏联的农民怀里抱着沉甸甸的谷穗,苏联的孩脖上系着红领巾,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相比之下,皖西的老百姓差得很远很远,市民们脸灰暗,山民们瘦骨嶙峋,孩们着鼻涕,睁着茫然和渴望的睛…他希望这一切都尽快改变,他希望新政权成立之后的第一所人民医院迅速发展扩大起来,给多灾多难的父老乡亲打上第一支心针。
第二天早上,汪亦适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被一阵清脆的军号惊醒。大家手忙脚,飞狗地穿好新军装,跑门一看,队伍已经开始集合,然后是分班报数,再然后就齐步走、跑步。新的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在汪亦适的心里,天空是那样的晴朗,云彩是那样的鲜艳,远的山川是那样的苍翠,近的小河是那样的清澈。走在队伍里,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哼起了歌——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丁范生来了兴趣说,你说的这个医疗大楼都什么用?肖卓然说,我从画报上看,苏联的集农庄都有系化设施,一幢大楼四通八达,上下分工。工人农民看病,从挂号到就诊,再到治疗住院,就在一幢楼里全解决了。可以模仿。丁范生说,哈,那个没有必要。苏联人气,动不动就上医院,我们哪有那么多病人?我们中国人都是钢铁骨。肖卓然说,丁院长,说真的,你说我们中国人都是钢铁骨,这话不假,但这是神上的。其实,我们最需要改善的就是医疗卫生条件。就拿我们皖西地区来说,要说没有病人,那是不了解情况。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两百多万人,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患有疾病,只不过病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在旧社会,老百姓是本没有看病个意识的,一直是自生自灭。我们新中国要解放老百姓,最先手的就要改善他们的医疗卫生条件。
汪亦适正式上班的时候,还没有明确的分工,中医西医齐并,混杂着上。刚刚整编的医院设备也很简陋。汪亦适本来是学骨科的,但是被分在名义上的内科,其实主要工作就是治疗胃病,因为队南下官兵多,有不少人来到江淮,土不服,闹肚的事情经常发生。这病看起来不费事,方也无非就是藿香正气黄连素之类的东西。
肖卓然没能到军会工作,而是到杏坞当了医院的副院长,这使他多少到有失落,但这失落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医院的院长是老八路丁范生,正儿八经的野战队团长,如此算来,他这个副院长也算是副团级了,在他这个资历上,已经是相当重用了。
登而望,杏坞地盘确实不小,这里在国军征用之前,是皖西国立师范,有几幢小洋楼,掩映在梧桐丛中,灰墙红瓦,隐一角。往南,波光粼粼的史河呈弧线由西而东,在朝中溢金彩。
上班的第二天上午,汪亦适看见了舒云舒。舒云舒现在的份是荣军医院的团委书记兼妇科主任,这当然是鸳鸯谱,因为舒云舒在医科学校学的专业是麻醉,但是医院需要妇科医生,而且极缺,舒云舒又是女同志,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妇科主任,其实这时候妇科连她在内只有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在给舒云舒分工作的时候,肖卓然向院长丁范生提异议,认为这是驴不对嘴,结果被这个前野战军的团长驳回。丁范生说,不会不要,学嘛,过去我们还不会打仗呢,不照样打败了鬼、打败了老蒋?你说舒云舒当妇科主任不合适,我也认为不合适,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缺的不是麻醉医生,而是常见病医生。我们这个大的地方,没有几个大手术需要你来麻醉,我们这些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也用不着麻醉,可是队打仗打了那么多年,犯病的老娘们却是层不穷。你要是给我个合适的人来,我立让舒云舒去搞麻醉。肖卓然说,
肖卓然说,那几幢小洋楼,都是国民党达官贵人住的,无论作为门诊还是病房,都不实用。等安顿好之后,我建议把它们拆除,盖一栋气象更新的医疗大楼,标志着这是人民的医院。丁范生没有思想准备,想了想说,啊,那不是要钱吗?肖卓然说,是要一些钱,但是值得啊。我们现在这个地方,说是医院,但是建筑七零八落,老百姓来看病,门都找不到。
义者当小官,我们这些投诚的,当群众。既然是群众,那就要接受领导,这是事实吧?方得森说,接受领导不等于监督改造,你不要混淆逻辑。汪亦适说,监督改造也好,接受领导也好,我认为都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学医的,只要安分守己地把分内的事情好,对得起老百姓,这就是我们天大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