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忙完了,咱们城好好谢谢二老。
舒云舒说,你还有个忙闲的时候?全709医院就你是大忙人,日理万机啊!我重了,你回家就晚了。
肖卓然讪讪地笑着说,云舒,你是知我的。我当个常务副院长,压力大啊!再说,丁院长是个甩手掌柜,加上业务不熟,我得把这一摊支应起来啊。
舒云舒说,卓然,你以后不要再说丁院长业务不熟的话了。他怎么不熟了,他都当了五六年院长了,怎么不熟?再说,他是当院长的,你让他拿听诊手术就算业务熟了?他是一把手,会领导就行了。你呢,是个业务领导不错,但是也不能自以为是,你还得尊重丁院长。
肖卓然听舒云舒一连串说这么多话来,有儿意外,说,怎么,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舒云舒憋不住,最终还是把齐秀芬送苹果和齐秀芬的话一五一十十地说来了。
肖卓然听了,半天不语,双手枕着脑袋,看着报纸糊的天板。突然就叹了一气。舒云舒说,怎么搞的,这么心事重重的?
肖卓然说,云舒,我跟你说,我现在真的有些糊涂了。这个丁院长,你说他不是个好吧,他在战争年代英勇作战,为中国革命立下了汗功劳。就是来当院长那几年,也是艰苦朴素,一心想对国家对人民有益的事情。可是这两年,我发现他变了,变得很啊,变得让人不能相信。多吃多占,占到了医护人员和荣军病号的上了,太过分了。
舒云舒说,你不要这样想,这样想很危险。
老们在战争年代吃尽了苦,现在条件好了,享受一也是应该的。
肖卓然说,对了,你这样说我就似乎找到答案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过去有功,过去吃苦太多,就有儿吃亏的觉,要把这个亏补回来?
舒云舒说,他不一定想得这么多,但是补偿补偿也是应该的。
肖卓然说,什么叫补偿?我们革命,不是为了个人,大理上讲是为了解放全人类,至少要让全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可是现在我们的老百姓并没有都过上好日,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补偿自己,这不是过分是什么?主席在解放前夕就告诫全党,不要当李自成,不能当陈涉吴广,可是我看丁院长这个样,真的有儿像李自成。你说说看,他这苹果是从哪里来的?是他自己掏腰包买的吗?绝对不会。我跑遍了皖西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买到苹果,这苹果肯定不是正常渠来的。他们在搞特权。我要在民主生活会上提他的意见。我不能允许我们的领导同志搞特殊享受。
舒云舒张了,捂着肖卓然的嘴说,卓然,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啊,祸从啊!
肖卓然拿开舒云舒的手说,云舒,你担心什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谨小慎微,像个家妇女似的,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要知,当年你也是血青年,也宣誓要抛颅洒血为人民大众不惜牺牲自己一切。
舒云舒被刺痛了。肖卓然居然说她是家妇女,这使她分外伤心。她当年是慷慨激昂过,是有过要为人民贡献一切的决心。可那与其说是一信仰,不如说是被情燃的理想。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是青年人的重要的行为准则,而肖卓然居然完全不理解这一。舒云舒坐起来说,卓然,是的,那时候我是血青年,是不不顾,是有无所畏惧的神。可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那时候我还是衣无忧单枪匹的学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为人妻,将为人母,我要过日,我希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安定的环境,我不希望你在外面横冲直撞,我需要安全。
肖卓然愣愣地看着妻,惊愕地张大嘴说,云舒,你怎么啦?难,难,你认为我们现在不安全?
舒云舒半天没说话。
肖卓然说,云舒,你太多虑了。我们现在是新社会,人民的天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我无非就是对个别同志有儿看法,有儿意见。同志之间工作中有儿矛盾,是很正常的。我们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也是提倡同志之间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这完全是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