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英陪同总工作组到88师来参加训练改革现场会,提的号是,不看天,不看地,就看训练改革一台戏。在266团政委范辰光的组织下,现场会开得非常圆满,266团的“以劣胜优三两招”群众练兵成绩显著,表演项目有机枪打武装直升机,敌后侦察,城市巷战,伪装行等,分别由历史上曾经获得荣誉称号的连队表演。
范辰光一向以善于组织现场会著称,摆场面造声势得心应手。连续三天,北兵营西的西郊机场遗址龙腾虎跃,杀声震天,一派现代大战景象。总工作组很满意,说老队就是不一样,井冈山的红旗在你们手里更鲜艳了。
钟盛英更满意,等总工作组同志离开之后,风得意地驱车沿基地转了一圈,到了牌下面,背起手“嗯,很好,有气势。这个词嘛,不是我题的,但这个字嘛,是我写的。你这个范辰光啊,还真能造假。不过这个假造得好,提气!”
五
自从岑立昊调走之后,黄阿平的日就不怎么好过了,至少他自己觉到比较艰难。从前年开始,几乎每次报转业名单,黄阿平都是首当其冲,然而黄阿平现在不想走,不想走就得想办法同范辰光斗争,几年下来,就有些心力瘁。
这天夜晚,黄阿平到一个神奇的境界——
…一辆绿的方军用越野吉普车载满了砖和旧报纸卷,在一条河堤公路上颠簸着向前开。太悬在,河清澈见底,河面波光粼粼,两岸草木葳蕤鲜盛开。从的河堤大坝上极目远眺,无边无垠的原野波狼起伏,涟漪一般涌向天穹。天之尽的地平线上,似真似幻地耸立着一座城市的廓影,像是一幅大的象派油画投在低垂的天幕上。
黄阿平此刻就坐在方吉普车的车厢里,守着那一堆砖和旧报纸卷。他老想问一个人,我这是到哪里去,是去什么?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开车的人似曾相识,好像是团里的司机,但他叫不上名字,又像是小时的伙伴,但分明是个老,还像是某个亲戚,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哪方面的亲戚。他摸着那些砖像是摸着自己的盲,他不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让他押运,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同他是个什么关系。
后来他好像明白一了,他这是转业了。砖和旧报纸卷是团里发给他的安家费,砖用于盖房,旧报纸卷可以当地毯。司机的面孔也看清楚了,是团政委范辰光。他说:“岂有此理,给我这些东西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公家的,我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范辰光说“这是应该你得的,每个转业都有一份,过日用得着。”
他说:“扯淡,我有我的生活,我不去过你安排的什么鬼日。”
范辰光说“日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日。”
他说:“生活是生活,日是日。我过的是生活,你范大嘴过的才是日。”
范辰光说“你这个人啊,一辈吃的就是个嘴的亏,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虽然没你聪明,但我比你智慧。聪明能发现问题,也能暴自己,但智慧能对付问题,也能保护自己。你以为我范大嘴拉拉就是土包?嘿嘿,那你就错了,我这是真人不相,大智若愚呢。”
他说:“你狗日的范大嘴好险,设圈让老钻,岑团长让我转业,全是你谋策划的。”
范辰光说“你别不识好歹,岑老虎要枪毙你,还是我讲的情呢。”
他说“胡扯,我到现在也没有看见岑团长的批示。你们把我秘密地带来,就是为了不让岑团长知。岑团长是不会让我转业的。”
范辰光说“你梦吧,岑老虎早已调到北京去了。你别痴心妄想了,等他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说“你们这是臣陷害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