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夜晚,队全集中,在凤凰岭安营扎寨。熄灯号音播放之后,临时营区安静得如同冰封。
辛中峄和岑立昊相对无语。
晚饭是一锅面条,岑立昊没动筷。
23时许,集团军章思博军长、岳江南政委、郭撷天副军长和万景周副政委率领集团军四个门的庞大的工作组火速赶到。见面之初,岳江南同岑立昊握手的时候,觉岑立昊的手冰凉。岳江南说:“岑师长,住。”
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差儿把岑立昊的泪引了来。岑立昊说:“政委,我承担一切责任。”
郭撷天说:“事故正在调查,现在就说承担责任还为时尚早。”
郭撷天的态度让岑立昊有意外,他向郭撷天敬了个礼:“郭副军长,谢谢。”
比较起岳江南,军长章思博的资历要新得多。他是一个内向型首长,一般不轻易表态,重要的场合总是把岳江南推到前面。章思博说:“谈谈事故原因。”
辛中峄说:“经过初步调查,事故过程和原因已经有了眉目。演习战术要求,为了阻止红军攻,蓝军导弹发阵地向红军通信枢纽、雷达站和炮兵指挥所各发了一枚WE-U型导弹,批号是KLI-7,这个批号的导弹六年前装备到88师,从来没有打过实弹,这是首次。红蓝双方共计发七发,误差都很大,弹失控脱轨,至于是不是制导系统有问题,有待于专家论证。但造成事故的是蓝军,我作为政治委员,同时作为对抗演习的蓝军最指挥官,应该对此负责。”
万景周副政委说:“你负什么责?是你下命令让战士们把它打到基地农场去的吗?”
辛中峄说:“万副政委的观,我们都不应该负责了,我们谁也没有下命令让战士们把导弹往基地农场打。”
郭撷天说:“天灾人祸!”
万景周说:“有天灾的因素,也有人为的因素。”
辛中峄说:“如果专家论证是制导系统了问题,那就是天灾大于人祸。”
万景周说:“辛政委,你能保证你们是严格照作规程行的吗?”
辛中峄说:“这个我说了不算,要等集团军工作组调查之后,由他们下结论。我是防御方最指挥员,如果是组织有疏漏,作不严密,我上军事法。”
章思博说:“辛中峄同志,你也不要一个劲地往自己的上揽。如果是领导责任,主要领导都要负责。我们也有责任,尤其是我和岳政委。”
岳江南说:“军长的话是解决问题的基础,我很同意。同志们放心,我们来是来查找原因,分析问题,稳定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们大可不必抢责任。岑师长,你说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岑立昊抬起来,向章思博和岳江南苦笑:“军长,政委,我现在已经会到事故的难受了。我甚至后悔中午没听郭副军长的劝告,可以说是一意孤行。至于责任嘛,谁也抢不去,红方也好,蓝方也罢,都是88师的队。即便不是组织问题,死了人伤了人,我这个师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诿的。我现在想得更多的还不是责任问题,我想的是那几个死去和负伤的同志,我很沉痛。同时,我也向集团军首长汇报一下我的想法。今天的事故,天灾也好,人祸也好,不是属于制导系统的问题还是人为的问题,但都埋在我们88师,今天不,明天也可能会,晚不如早,战时不如平时,在别人的上,不如在我的上。”
章思博说:“岑师长何此言啊?”
岑立昊说:“我不认为这是事故,我认为这是我们必须付的代价。”
大家都能掂量这句话的分量,但又都不能对这句话表态。
岑立昊又说:“我这样说并不是说我可以不负责任。既然是代价,我愿意首先付承担责任的代价。因为这次演习是我推波助澜搞起来的,把演习搞成对抗也是我力主的,打实弹并且把去年和今年两年的实弹指标一次打完也是我持的,让作手自己作并且减少了检查程序还是我的意见。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贯穿着我的意志,我负责任,天经地义,我推责任,天理难容。”
众人仍然不吭气。章思博和岳江南对视一,岳江南最后把目光落在岑立昊的上:“不谈责任问题了。队情绪怎么样?”
岑立昊说:“难免张,但都睡了。”
岳江南微笑了:“你岑立昊同志这样看问题,有大将风度。山崩于前不惊,雷于后不。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错误和挫折教训了我们,使我们变得聪明起来了。这就是我们的辩证法。”
岑立昊不吭气,表情木然。
岳江南说“我谈一个观,事故,错事,哪怕是犯错误,我们都应该实事求是地分析。有些人很少犯错误,一辈只犯一个错误,那就是不事。有些人一辈不断地犯错误,因为他不断地工作。不断犯错误的不一定是好同志,但一辈只犯一个错误的同志绝对不是好同志。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