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雾消退,小毕提着用军装裹成的圆圆的包袱,兴冲冲地跑到卢嘉川面前,笑嘻嘻的:
卢嘉川微微一笑,在小毕肩上拍了一下:
小毕嘻嘻笑着,向前一指:
"还给钱呀?这鹌鹑又不是谁家养的,是自己飞来下的野,用不着给钱。"
小毕发了,军衣也了,活像个鸭站到地面上来。卢嘉川拍拍小毕的肩膀笑:
呱,呱!…从不远的苇地里,传来了野鸭的叫声。还没容卢嘉川听清,小毕嬉笑着在苇地里喊了起来:
"不行!来!"
"首长,这里可真有意思啊!不光有鹌鹑,还有野鸭--野鸭--呱!呱!呱!…"闻声不见人,小毕学着鸭声叫了起来。
小林,你一定想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对了,如果不是传说我已经牺牲,你会等着我的--等着我…想到这儿,他的心一阵痉挛,好像被撕裂般地弯下了腰。但他立刻制止这不快的心境继续发展,轻轻地唾了一,直起腰来:应当为她到幸福!江华是个好同志,是比我好的同志,他会她--她饱尝了余永泽给她的痛苦,现在该为她兴…小林,我们作好朋友吧--我是江华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不久我们又会见面…卢嘉川的脸渐渐平静了,邃的目光中,怡然的喜,他笑着,冲着苇地轻声喊,
"回,问问村,这片苇地是谁家的,要称称分量,给钱。"
"首长,再呆会儿吧!你再多望一会儿河吧。你望着河的那个样儿真好看。我去逮两只野鸭,咱们大大地改善改善伙。"
"去看看。"他把驳壳枪在手上提了提,大步向这个人走去。小毕跟在后面。
在心底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在苏区,在长征的路上,在陕北的窑里,都有女孩找他、喜他;也不断有同志和首长情地替他介绍对象,但各方的好意都被他婉言谢绝了。如今,他懊悔吗?不,他仍然到某幸福--两个多月前,行军休息的夜晚,他突然又看见了她。好像云中鹤,,飘飘仙。只是那双睛和过去不同了,它沉、凝重。心有灵犀一通,在那双睛里,还有另一沉的,似乎永远不变的恋情。被他握着的那双手,微微颤抖,全似乎也在颤抖。奇怪,不知是传导还是共振,他也在浑颤抖…
"小鬼,还是个小顽童!碰到激烈战斗,该哭鼻啦。"
"那好,我放下这些,再去拾儿去。反正给钱,那就多买儿,给大伙改善改善伙。"说着,见首长了,十六岁的男孩又钻到苇地里去了。
"以后有时间,我跟你一块儿来逮野鸭。"
"真能淘气!小鬼来,该回去了。"
"小毕,小毕,你这小鬼在哪儿?该回去啦!"
"好极啦!好极啦!首长,你不绷着脸的时候,就像我的大哥--噢,首长大哥,下回来,咱们一起去逮野鸭。这个村,真有意思,怪不得你上这村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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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嘉川不说话,只用冷峻的目光盯着小毕,小毕吓得连连:
卢嘉川站起来,绕着河岸、苇地走来走去。驳壳枪在腰间轻轻地晃动,雾使得他的脸颊漉漉的。他掏一条净的手绢,把脸,然后又走下去--
"服从命令听指挥。首长,我是军人,我现在就去。"
"首长、首长,你看!这么多的鹌鹑!敢情这里真多,真多呀!"
他向小毕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个人,在一溜小树林的空地上,转来转去,转得蹒跚、迟缓,有时还跪了下来,不住地磕。这动作引起卢嘉川的注意。
卢嘉川看看小毕充溢喜气的脸,和那件鼓鼓的军衣,微微一笑说:
"不,首长,听说你作战勇敢,我跟你当小鬼,作战也能勇敢--我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不,遇到急情况,我趴在你上保卫你的安全。"小毕举着小枪,昂首,一派英勇杀敌的气概。卢嘉川忍不住笑了。拿过小枪,拉开枪栓仔细看看:"不错,得净,还上了油。遇到情况得当英雄,甭当狗熊。"
"首长,你看,那小树林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