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一份国之心。三个月前,我就已经打发大小世魁带着保卫团的队伍参加咱八路军啦。我也算是一个抗属啦。前些时冯章荣大哥回村,我又立即将功赎罪退了地…我还自愿不当村长了。刚才,听说咱村要成立农民抗日救国会,我特来参加--别的不,就当个农会会员吧。抗日的事儿,咱决不落后啊!"
"嘿,刘继功,就凭你这财主秧,也想混到俺们穷人堆里来呀…"冯章荣一见刘继功就气得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摆着双手喊了起来。
王福来走过去,扶冯章荣坐下来,然后,盯着刘继功油黑锃亮的圆脸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说:
"农会是农民的会--就是拿锄把的劳动人的会。刘继功先生,我问你--你下过地么?你拿过锄把么?"
刘继功急忙地说:
"下过地,下过地…"
"下地去监工对吧?哪个长工不卖力,他两鞭对吧?"栓老站起来大声打断了刘继功的话--他攥着拳,噘着下颏,满脸怒气。
刘继功没的说了,转脸向站在一旁的张景山求援:
"景山,景山,咱们一东一伙的多少年啦,你给我介绍,介绍,叫我参加农会吧。往后,你农会的工作,咱这东家决不怕你耽误活茬儿。"
张景山眯着睛,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东啊、伙啊的--我还不准再侍候你不哪!你就请回府吧。这地方全是扛锄把的庄稼汉,别叫臭汗给你熏着了--"
刘继功厚着脸还要说什么,王福来一摆手:
"你这位家大业大,骡成群的人,可没资格参加农会。你要真心抗日,就遵守抗日政府的法令--有钱钱、有枪枪就行啦。现在就请回吧。"
"是!是!"一看没指望了--不过,来一趟听听风声,表现一下积极,总比不来--刘继功一边想着,一边向王福来、蔡明鞠了个大躬,转走了。
刘继功走门外,屋里立刻爆发一阵快意的、畅的、胜利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议论:
"咱农会刚一成立,他那'一跺脚四街颤'的威风劲,可真个地像风落叶儿一样不见啦!一看穷吃香了,他就装扮起穷人样儿来啦。可是,老狼装姥姥--它那大尾怎么也藏不住啊!"关大妈拍着掌冲着几个老太太说着,笑着。
"嗨,你们老娘儿们知什么!咱曹书记说啦--赶明儿,打走了日本鬼,一实行土地还家,他们那些地主老财还得全消灭哩!到那时,你们更该乐得合不上嘴啦!"栓老冲着老太太们乐滋滋地说罢,又把脸袋转向王福来,"下,老王啊,咱贫雇农的农会一成立,先得办它几件大事呀!都该办什么?你给说说吧。"
"增加雇工的工资!"不等王福来回答,小伙黑锅带喊起来。
"有人人,有钱钱--咱们人,叫地主老财们钱枪跟着八路军一起打鬼!"
"我们饿着肚怎么打鬼哪?借粮吧!涨工钱吧…"
"欠财主的钱,不打利啦!连本儿也不还啦!"
教室里此起彼落一片兴奋的呐喊声。
"报告!"
随着声音来了一个十六七岁、长得墩墩实实、穿着八路军军装的小伙。他一门就向一屋人行了一个举手礼,说:
"我找区委王书记来报到!"
显然,他没有看那个穿着旧棉袄旧单、一破帽的庄稼汉就是区委书记王福来,所以只得冲着一屋老乡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