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您是个抗日积极的老太太,她特别敬佩您。她现在是妇救会主任,您是副主任,有事儿一块儿商量着办吧。现在,咱们一块儿商量成立妇女识字班的事好么?"静拦住汪金枝。
"大妈,这位林静大,刚调到咱们安定县,担任县委副书记,还是县委宣传长。她很关心妇女识字班的事,特别找您来帮助。"小俞等静说完,赶快把她介绍给关大妈。老太太一听说是县委副书记来了,兴得眉开笑,一把拉住静的手摇晃起来:
"哎呀,是位女书记呀,这可给咱妇女增了光啦!你说的对,咱们是得跟汪主任一块儿商量事儿。咱老啦,快六十啦,不了啥事,汪主任年轻,心儿又活,叫她多吧。"
这个晚上,秋村小学校的一间教室里,明亮的煤油吊灯下,足有三十多个十岁到三十岁不等的女同胞,规规矩矩地羞涩而又好奇地坐在座凳上。小俞以县妇救会主任的资格,先讲了几句话,接着苗虹站在黑板前,挥动两只圆圆的胳臂打着拍,教妇女们唱起歌来。开始,讲台上只有苗苗一个人清澈的歌声;下面只有微弱的哼哼声。以后声音渐大,渐响,一个小时后,教室里歌声嘹亮。
梁叶青又青,
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
先占火药库,
后占北大营,
杀人放火真是凶--真是凶…
…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弹消灭一个仇敌,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又。
…
教室里歌声四起,静悄悄地把柳明拉到教员休息室里。屋不大,煤油灯下,两个相貌相像的年轻女人,对倚在桌边,低声说起话来。
静问柳明到据地后的情况和想。诚挚炽烈的目光凝聚在柳明上,柳明的心灼了。她避开这双睛,自语似的说:
"小俞总叫你林。你还没有来,她就多次跟我说到你。说你们在监狱里的情形。她还说到一位林红同志--我真羡慕你和小俞,遇到了那位有平、情尚的好同志,快牺牲了,还诲人不倦…我如果能遇到这样的好同志,我想,我就不会被说成是什么托派了。就算是有人说我,打击我,这样的好同志也会理解我,会为我辨明真相…"说着,柳明低下,哽咽住了。
柳明的泪像的沸浇在静的心上。刹那间,她苦苦思念起林红来。她到自己一向崇拜的人,仿佛在用严峻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责备着自己。比起她崇无私的品质,自己好像矮了一大截,好像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柳明,别难过…"静的声音低而忧伤,"要相信共产党,相信真理。生活的路不会永远是平坦的,不论对任何人。顺利是考验;挫折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和力量的试金石。柳明,我也许在说空话,我只能用这些空话来安你…"
"你在安我?"柳明的大睛熠熠闪光,一下握住静的手,"怪不得小俞总叫你林--像她在狱中时候,总叫林红一样。你真像林红…可惜,她已不在人世了,我能叫你林么?不,不!我不!你是共产党的县委副书记,我是个被审查的人,只许老实待,不许胡思想…林书记,请原谅我…"柳明的声音又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