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那两句苏东坡的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们和小范一起,围在炕桌上吃着玉米面饼,杂面条汤。小范照顾鸿远有病,给他蒸了白面馒,可是鸿远不吃。他说他最吃放了黄豆的玉米面贴饼;吃馒吃两个,吃饼能吃三个。柳明忽然想起母亲常叨叨的话来,笑着说:
"不用了。你们当医生的那一真够繁琐的。好,咱们先吃饭吧,我等着你都饿坏了。"
"你只穿这儿衣服就跑来,要冒的,不知是秋天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常里平的警卫员小张走屋来。先向曹鸿远行了举手礼,说声:"曹
曹鸿远大笑:
柳明不说话,急忙把温计放在鸿远的腋下,又轻轻摸摸他的脖颈--她有经验:摸,发不一定是发烧;摸脖颈,如果是发,就是温升。鸿远很温顺。柳明的纯真、炽,对他无微不至的情,他铭于心,却又不愿过多地表--他如果想占有这个女孩,轻而易举。他虽然懊悔错过了在保定的机会,可现在,他仍然控制自己,否则,仿佛是对她的亵渎。
"咱们要是永远这样--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我好多了。你一定得去睡,到中午再起来。"鸿远用低沉的声音发命令。柳明不声,倒了一杯棉壶里的温开,叫他喝了,又替他掖好被,然后四目相视,莞尔一笑。柳明一气灭了豆油灯,跑回女房东屋里去睡觉。
"对,对,咱生下来就是窝脑袋。窝最养人。你看我从小挨饿,还长成大个儿。"
员小范去房东屋里把柳明叫过来,一量温,三十八度七,他发烧了。柳明替他各叩听,查看后,断定是因为虚弱,冒了。给他服了仅有的退烧药阿司匹林,劝他多喝开,好好休息。过了会儿,了一大汗,鸿远果然好了些,他叫柳明再回女房东屋里睡一会儿,她不肯。在着一盏豆油灯的昏暗的屋里,除了鸿远,炕上还睡着房东大伯和警卫员小范;柳明就披着件军衣坐在靠近鸿远的椅上。她觉得只要挨近他,看见他,和他呼贴近着,就有一超乎寻常的乐,这乐压过了忧虑和焦灼。他似乎很疲倦,睡熟了。平躺着的脸,虽然比过去黄了、瘦了,却仍然刚毅、洒脱、自然;轻抿着的嘴,的鼻,闭着的睛,在昏暗的朦胧影中,隐隐显一静谧和谐的--"他有儿像卧佛"--香山卧佛寺的卧佛,在她脑里映现。柳明睁着大,凝视着她的"佛"。夜了,不觉疲倦,不觉冷清,"佛"一样的、脸,那么富有魅力地引着她,她倚靠着边的小桌,目不转睛地探去望着他--望着她的男人。她纯洁、自尊,她他,只是望着他,却不想去摸他,更不想去贴近那"佛"的嘴。只要能看到他,只要她和他的心连结在一起,她就觉得非常幸福,非常满足。她读文学书,向往柏拉图式的,这,远远超过生理学上那男女的…她正在神思缥缈地遐想着,鸿远忽然睁开睛,惊讶地轻声说:
"退烧太快,不一定好,以后还会升起来。谁知你这个冒是细菌还是病毒闹的…"她拿温计一看--三十七度八。然后,她又拿起放在洗脸盆里的巾,拧了,轻轻替鸿远去脸上、脖上的汗;再往下,她洗净巾,叫鸿远自己。
柳明的脸燃烧着幸福的红。半躺在鸿远的怀里,满怀喜悦地瞅着他的脸,轻轻地说:
柳明真的睡到快中午才醒来。她穿上一件蓝布单褂就到对面房间去看曹鸿远。见他正靠在被垛上看书。吴永贵父下她去了,屋里只剩他一个人,柳明一门就嗔:
"一定不烧了,我觉得好受多了。"
鸿远微笑着下了炕,轻轻把柳明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盼你快醒,又怕你醒…放心,我完全好了。多亏你这位大夫会治病,还会治心病,现在快去穿衣服。"
"小柳,天都快亮了吧?你怎么还不去睡?你不要也累病了,那就更麻烦了。"
"曹书记,想不到你也是个窝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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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你说这话不吉利。"柳明轻轻擂着鸿远,"不是千里共,是天天共。不说这些了,该给你试温了。"
"刚发了烧,不知退尽没有,不躺着,又看起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