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宝驹又和汪金枝一起度过一个缠绵幸福的夜晚。天将要放明时,他俩互相搂抱着刚刚睡去。忽然,街门敲得山响,接着屋门也砰砰响了起来。
他俩被惊醒,急忙穿上衣服。这时屋门被踢开,一个苍老浊重的声音随着一帮杂的人群,响在屋里:
"捉!捉!捉要双…"
汪金枝闻声急忙下炕来。
宝驹手握盒枪端坐炕上凝然不动。
"捉!我刘家族人来捉你这小寡妇偷人养汉的来啦!好哇,你这给我们老刘家丢人现、败尽门风的养汉,越来越胆大啦!野汉、野老婆公然连睡两夜,天都大亮了,还在双双对对的,这可叫不打自招…"老越说越气,声调越,两只胳臂在棉袍里举起,颤巍巍地更加叫起来,"刘家有族规,养汉的老婆,必须到祠堂里连跪三天三夜,向祖宗请罪--汪金枝,刘家的媳妇!你养了汉,上跟你野汉一块儿到刘家祠堂里去!"
汪金枝定睛一看,这带叫骂的老不是刘继功吗?心里一下全明白了。她一抬脚上了炕,挨着宝驹站着,在一片"捉"的喊叫声中,她的嗓音更更尖,压过了一切呼喊。
"好哇,你们刘家大聚了一帮七老八少破烂货,捉捉到我汪金枝上来啦!迎!迎!可是,当初,你们这位刘家大族长刘继功,仗着他有钱有势,霸占我汪金枝好几年,三天两儿就睡在我这条炕上,你们怎么不来捉哪?怎么不拉住他到祠堂里去跪三天三夜啊?他是我男人么?不是;还是我死鬼男人的叔叔呢。叔叔霸占侄媳妇,你们刘家大的人都瞎啦?聋啦?全是扒灰的猪狗猫儿啊?怎么不把这老家伙惩治惩治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灯,你们就会欺负我们孤儿寡妇…"
说着,喊着,汪金枝从炕上一栽了下来,径直朝呆立着的刘继功怀里撞去。乎意外的言语和举动,把刘族长撞了个大彳亍。要不是他又又胖,早被汪金枝的汹汹来势撞倒在地。他举起胳臂,扶住汪金枝的当儿,却被汪金枝狠狠地在脸上扇了几记耳光。他的嘴角立刻了缕缕血丝。
屋里突然鸦雀无声。
足有三四十个刘家宗族的男女老少--老人居多,年轻人多是来看闹的--有挤屋里的,有站在窗前、门外的。此刻,被这泼辣的、能说会的汪金枝一骂一打刘继功,全都傻了,人们正慌得不知所措时,一个壮的吼声,更把人们吓了一。
"咱宝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咱就是大成手下的营长。你们村妇救会主任汪金枝,我们俩从小儿在一起给地主家当小活的。十二年前我们俩就在一起订了终、结了婚啦!共产党讲婚姻自主,我们自主啦!她是我的人,我现在就要娶她为妻。你们姓刘的什么祖宗、祠堂的不着这码事!是县委林书记,妇救会柳明、俞淑秀把我请来的。要不是她们告诉我说,你们一伙姓刘的,添油加醋地造汪金枝的谣,我还真信了你们的谣言,上了你们的大当哩!现在,我更加明白啦:你们欺侮她没有男人,光会糟践她,如今,我就是她男人,看你们谁还敢再来欺侮她?"说着,宝驹把手中的盒枪冲着地上人群猛地一抡,刘姓孙,个个吓得双手抱,有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