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急,
不,不,真的痛苦上来了!像条毒蛇缠住她的。她撞撞跌跌地走着,被绳捆住双手,拚命地拽着走着,甚至半跑着。忽然肚一阵痉挛,一阵剧痛--她立刻想到,是不是要早产?她已怀七个多月,经过吴庄战斗的奔忙,经过这么艰难的奇怪的行军,孩就要世了么?一阵喜袭来:早产,生下来死掉才好!可没有几分钟,那母的情超了一切,她害怕起来了,孩要是生在漫野里,连件衣服,连件包裹的布片都没有,会冻死的。她自己也会死的。不行,不能死!要叫孩活下来!她还年轻,还要为革命许多许多事…想着,迷迷糊糊地想着。一阵剧痛又上来了,她仿佛记得,一下倒在黑夜的漫野里,以后就什么也不知了。
当她醒来后,不是在漫野里,是在一间温的小屋里。旁边有柳明、俞淑秀,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老大娘,她们都在焦急地睁大睛望着她。看见她醒来了,都喜悦的笑容--连自从曹鸿远被捕后,再也没有笑过的柳明,也笑了。静的心刚刚一松,立刻,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好痛啊,比割还痛!从来没有经受过的痛,痛啊!她哭了,泪满面地喊叫起来:
静一向沉稳,从来没有这样疯狂失态的喊叫过,哭泣过。旁边的柳明、俞淑秀也难过得哭了。柳明一面忙着替静接产的准备,一面轻声安她:
里,旁边跟着不少押解他们的战士,在低沉的叱责声中,他们快走。谁掉下队来,就是几枪托打在上。静大腹便便哪里走得快。一下一下的枪托不断打在她的脊梁上,她一声不哼地忍着,咬牙关忍着,拼命快走。抬望望满天星斗,望望漫野里那奇怪的被绳串起长串的人,不少人的睛还被蒙上黑布罩。她怀疑自己是在噩梦--这怎么会是真的呢?共产党是最关心人民群众的,是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的,怎么会对人民、对自己的同志这般待!托派?这些人大概都被上了托派帽,所以才捕了来。她不理解,痛苦--比的折磨还痛苦的痛苦,啃啮她的心。她恨腹内的孩,为什么要在这艰苦的岁月里怀、生育!他带给自己多少麻烦、苦恼和累赘…忽然,在长串人群中,发现了两个人,她几乎倒--那是柳明和俞淑秀,也被绳捆着拽着,走在一长串人群里。柳明早被怀疑,早被审查;怎么纯洁得像晶似的俞淑秀也被抓了起来?看,还有罗大方、赵士聪,他们还着黑罩,双手被麻绳捆着,步履蹒跚地、踉踉跄跄地走着。静离他们不远,很想向他们打招呼。尤其罗大方,他们认识多年了,他又是卢嘉川的同学、好友。然而,她没有声。在这样的环境里,都成了犯人,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随便打招呼呢…
"我不生孩!我不要这个可恨的孩…要疼死我啦!妈,妈呀,真疼死人啦…"
她虚弱的,晃晃悠悠,随时都要跌倒。迷糊中,她想起了小冯,要是她在边,她会扶着她,不会叫她跌倒。还有卢兄,他也会扶着她。几天前,他不是还在她被炮弹掀起的尘土埋住时,从土中把她刨来,把昏迷的她抱在怀里,摇晃着、呼唤着…啊,这一切全是梦吧?是幻觉吧?刹那间世界真的变得如此可怕么?他,卢嘉川知不知她的遭遇?当她想起江华时,他忽然变成一个幻影,一个泡,溅起一阵就消逝了,心里空空又沉沉重重。她又想起卢嘉川,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被抓起来了呢?他有不同于江华的见解、观,他也认为这么多从大城市投奔抗日来的青年知识分,能有几个是混来的坏人--汉特务?他为他们呼吁,为他们争辩;由于他的支持,她才更加定了自己的信念。她向江华呼吁、争辩…然而没有用!也许正因如此,自己才被捕了。她的被捕,当然要经过地委书记--她的丈夫江华的同意。想到这儿,摧肝裂肺般的痛楚,几乎使她窒息过去。当想到卢嘉川也可能被捕时,她的心疼痛得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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