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初产的妇女,阵痛时间都长,都剧烈。忍一忍,快要全开了,孩就快生下来了。"
一听说孩快生下来了,静苍白的、疲惫的脸忽然绽笑容,息着发喜悦的声音:
"柳明,孩真的快生下来了?是男是女还看不吧?--麻烦你了,幸亏遇见你这位能接生的医生。"
以后,再怎么痛,一阵比一阵更迫、更剧烈的痛,静咬嘴再也不声。嘴咬得快要血了,痛得在烧的炕上来去,她也一声不哼、不喊。只是闭着双目,任痛苦的泪落在腮边,落在脖颈上。
窗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睛,看见柳明张地俯在她边,小俞背对着她好像在泣。她奇怪地用微弱的声音问:
"柳明,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孩生不--下来--我--我快要--死了?…"
"不,不会!"柳明急忙安静,"妇女生第一胎产程都比较长,比较慢。这是正常现象。林,你素质好,骨盆也不窄,胎位也很正,不会有问题的…缩实在没劲时,我会用产钳把孩夹来--我早就为你准备下产钳了。"
静被泪和汗糊满了的惨白的脸,又一次笑了。她握柳明的手,咬着牙用力握住,好像这样就能减轻阵痛的痛楚。握了一会儿,地说:
"柳明,我相信--你的话,你是个诚实的姑娘,从来不说假话…噢,小俞怎么啦,她为什么哭个不停?"
柳明攥住静的手,小声回答:
"她为你难受--也为我们的命运难过…"
静忽然想起来了:她们三个都是被逮捕了的人,因为她要生孩,这两位女同志才来到她边。不知是临产前的阵痛,还是心在痛,她瑟瑟地颤抖起来,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她不声,闭双目,一任痛楚的肆。
又是一阵比一阵迫、残酷的剧痛--比上刑还剧烈的痛,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动了。柳明蹲在炕上,挨着她,帮她脱下,把她的两条扶了起来,叫她呼,嘴里连声说:
"快了,快了,孩了!"
静仍是一动不动。好像麻木了,窒息了。来的多么不是时候的孩啊!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生?你不该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哇哇几声啼哭,静立刻苏醒过来。当柳明抱着一个红的婴儿在她前晃动时,好像她也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啊,这个世界这般好,这般绚丽,这般温!她笑了。心里甜滋滋的,轻气地抢过婴儿抱在怀里。
"林,是个男孩,你喜么?"柳明为能够顺利接下这个早产的婴儿到愉快,"他早产了一个多月,咱们要好好照顾他,他会健康地长大…"
静发一异乎寻常的温柔的声音,好像唱歌一样的动听:
"对了,柳明!真激你--他是会健康地长大的,因为,我他--今天,我才尝到母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