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在不停地哭泣,哭喊着"妈妈!妈妈!"那个绝的女人又伸手去拉住女孩的手,用微弱的声音息着说:
"是想妈妈么?小妹妹,哭--哭没有一儿用。当年我在上海住监狱的时候,年纪小也是哭。可是越哭,敌人越以为你上有油,越是打你,审问你。后来我跟同监狱的大们学,变厉害了,不断和他们讲理、斗争,他们从此反而不打我了…"多么温柔的声音,又是多么铿锵有力的声音。小姑娘嘿嘿笑了。静心里也仿佛服下了一帖清凉剂。她问起那个绝女人和小姑娘的姓名。
"我叫郑瑾,小姑娘叫俞淑秀。她才十四岁,因为手里拿着一本红封面的书,就叫宪兵三团抓来了。"
静立刻上了这个温柔、善良又异常丽的郑瑾。她上有一不同凡响的馨香之气--一漾在心之的幽香溢着、散发着,整个囚室弥漫着芬芳的氤氲。
郑瑾问她是因为什么被捕的。静说她只是个失学失业的青年,因为信仰共产主义,因为要抗日,就把她捕来了。她说:"我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我向往为人类最崇光辉的事业献生命--我想这个日就要到了。我准备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不要以为被捕就是你生命的终,就一定会死的。不,不能死!我们要工作到最后一分钟,最后一气。我们要亲看到崇的事业在中国的实现!"
多么摄人魂魄的语言啊!自从听了郑瑾的话,静想活了,想的活下来。
"小俞,"静扭脸向也拉住柳明的俞淑秀问,"是不是这样?你听了郑的话,就不哭了,有了斗争意志了,对么?"
小俞一下用两只胳膊抱住静和柳明,纯净的脸上了欣悦的笑容:
"对,对极了!林红真好,我永远忘不了这个尚无私的人…"说着,小俞从衣兜里掏一把的小梳,"你看,她送给我的这把梳,我总带在上,一遇到困难、难过的事,我就用这把梳使劲梳…林,那红背心呢,你怎么不穿了?林红临终时送给你的,你当成宝贝。怎么这些天不见你穿在上呢?"
"有了小孩,上又是,又是,我怕脏,收起来了。"
小俞。柳明轻声说:
"林,你说下去!郑瑾就是林红吧?多讲讲她的故事,这样也可以扫掉我心的绝望…"说着,盈盈泪又要滴下。
静两只臂膀抱住两个姑娘。心里忽地浮上一异常神圣的、好像燃烧般的觉。现在的情况,柳明很像当年的自己--幼稚,单纯。被捕了只求一死。俞淑秀呢,比过去成长了,然而还是不够练,更多的是天真和轻信。这时静臆间陡然增长了一责任。林红的神使她昂奋。她想到林红上许多动人的事迹,这样一个夜晚,铭刻心底,她永远不会忘怀,应当告诉柳明。
后半夜了,林红忽然握住静的手,握得那么,那么烈。静似乎意识到什么,不能自抑地下了泪。
"小林,我应当告诉你--"郑瑾的声音又温柔又平静,"自从上次过了堂,我就明白,他们不会让我活多久了--他们认为我是从中央调来的党员,所以我准备着…"
静像被人把心摘掉似的,呼急促地说:
"郑,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的--我们离不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