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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2/3)

"刘淑珍劝过我,我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怕挨打受刑…不就是几十斤么,我不要这个臭算了…"这声音悲切、绝望。柳明心里一阵激,自己是不是也要受刑受辱呢?怎么狱三天了,敌人还没有提审她,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要像对小傅那样…她正胡思想着,铁门打开了,女狱卒喊着林静的名字叫她来。

哪有儿开?

"既然忘不了他,那你应当争取去…"

"你认识我?奇怪!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汉走狗!"

"柳小,请坐。"

在一间不是刑讯室,而是办公室样的屋里,木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男人。柳明走门里,这个男人向她一瞥,微微笑容,手向椅上一让:

柳明觉得奇怪,这个区小傅,大概还是个小知识分,被俘狱后,动摇了,想叛变嫁给翻译官了。可是黑黑的大睛里,又明显地的哀愁。



"那有啥关系?它也没歌颂敌人,它唱的是情。"说着,小傅又仰着,躺在草铺上轻轻地唱了起来:

你要不听,

柳明扭过,双盯在边小傅的脸上,愣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小傅被那双并无恶意的睛看得不好意思了,忽然哀伤地说:

泪洒相思腮。

"柳小,不要演戏喽!你还没有被捕,我就认你啦--你绝不是林静。"

刹那间,柳明似乎看见了一颗弱的破碎的心。她伸手,摸摸小傅蓬、污脏、沾满碎草的发。

自个儿是土鳖,

"柳大,我认识你--我们一起开过会。假如你能去,请你替我告诉他,我的心死了,人也死了--叫他忘掉我这个弱的女人吧!"

这歌的曲调确实怪好听、怪动人的。柳明第一次听到,虽觉得它过于哀婉、缠绵,可小傅嗓不错,唱得有味儿,她愿意听,农妇却不听。小傅听到那两个农妇阻拦她唱,她撇撇嘴,反而用"何日君再来"的曲调唱起回敬词来--

"你这个下三烂的娘儿们,真不要脸!还是抗日呢,一狱,就想嫁给白脖儿翻译官--快去当新娘吧!别在这里恶心人了!"

"谁想抗日谁就抗吧,反正咱没劲抗了。谁愿意娶咱,咱就跟谁,反正怎么也是一辈。"

小傅在一块砖、一把稻草当成的枕上,连连摇,连连叹气,黑黑的大睛充盈着泪

"别唱了!别唱了!"

好景不常在。

"姑,咱们的命还不知哪会儿上阎王爷那儿去呢,你唱的好叫人心烦!"那两个中年妇人皱着眉说。

何必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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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男哈哈大笑起来。

不常开,

柳明心里一惊,怎么这个人一下就把她认来了?他们要什么?

今宵离别后,

听到小傅要嫁给翻译官的话,柳明惊奇地睁开睛,向两个吵架的女人望着。小傅仍然躺在稻草上,仰脸朝天睁着两只大睛,不气也不恼,接着叹了一气,慢声细气地说:

何日君再来?

"没息!吃着碗里的,又想着盆里的。想着相好的,就别嫁翻译官呀!"又是那个啐痰骂小傅的妇人说话了。小傅好像没听见,任人骂她再不声。

"哈哈,柳明女士不必演戏啦!你假装林静,骗得了

"他是谁?"柳明低声问。

"我叫林静,不姓柳。"柳明把一歪,站在屋门冷冷地说。

呢?"

愁锁解笑眉,

柳明听了,觉得有好笑,可是沉重的心情,哪里笑得来。中年农妇之一,使劲啐了一粘痰,沾在砖墙上,柳明看着恶心,轻轻闭上了睛。

柳明望着小傅汪汪的泪,自己也忍不住想哭。她极力控制自己,小声说:

"这是在敌区行的歌,绵绵的,小傅,你总唱这歌,是什么意思?"刘淑珍说话了。她嗓发哑,面容憔悴,瘦削,看得是受刑后的虚弱。

"我唱《何日君再来》--可好听呢。你知这首歌么?在北平,在好些大城市,现在可时兴这首歌呢…"

"你把手给我。"小傅用自己的指在柳明的一只手心里反复写着两个字:"严刚--严刚"。柳明明白这指的是她的男朋友。她知这个人,他是三区青救会主任。想来小傅在三区妇女工作和严刚恋了。她被俘,准备嫁给翻译官;他还在抗日,从此分别在两个敌对的阵营,也许永远不能再相见。所以,她那么哀伤地反复唱着"何日君再来"。她在伤心他们的生离死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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