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咱们今天不谈这些了。现在,看你穿得破破烂烂,浑草,发也蓬蓬的,把你的貌全遮盖了,多可惜。现在这间屋归你住了,快去洗个澡,换换衣裳--床边柜上有新衣裳,是我专给你买的,随你挑着穿。回,就开饭,我陪你吃。这几天,你也饿坏了,也该吃好的--用你当大夫的话说,也该营养营养了。"说罢,白士吾站起,向柳明摆摆手,"拜拜"一声,走屋去。
"小柳,你是大夫,最清洁,怎么还穿着这又脏又臭的衣裳--洗洗澡,换净的嘛,这个,也不会损伤你的革命形象。"
半个多不时后,白士吾风度翩翩,又走屋来。他一看,柳明除了上没有了草屑,脸上似乎净了一之外,还是那沾着尘土和草屑的蓝布小夹袄,黑布,脚上还是那双农村大姑娘的、纳着线云的黑布鞋。白士吾嘴角一撇,眉轻轻一皱:
"过去的都死掉了,你行尸走--也早死掉了!"柳明抬起,冷冷地目不斜视地说,"我不吃这些人血人。快打死我!要不立刻送我回监房去!"
"小柳,你怎么也不该以怨报德呀!为了你我受了多少苦--记得在保定医院里的事吧?听说你在保定,我特地跑去看你,谁知你诳我打了麻醉针,叫了一帮治安军官太太,把我狠打了一顿。可是,我是个贱骨,多少女人我不,偏偏就是你。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折腾我,我就是忘不了你。你还记得我过去常对你的那两句诗吧--'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直到今天,我还是这样…"
"小柳,你一定饿坏了。前两天叫你和普通犯人在一起,受苦了,很对不起!我特来向你赔礼。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屋里,我每天陪着你,好么?现在,咱们吃饭吧。你还记得你妈妈总留我在你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咱俩总挨着坐在一起的情景么?我一回忆当年,到喜,也想泪…"说着,白士吾用手绢了下角,就给柳明向碟里碗里布起菜来--红烧海参、香酥、清蒸鲤鱼,他用筷、小勺一样样向柳明的菜碟里殷勤地送过来。"吃、吃吧!还像当年咱俩在你家吃饭一样。"
两个便衣男人,用两个托盘端了四碗四盘鸭鱼、鲜蘑、海参几样菜肴,还有一瓶红酒,两只晶亮的酒杯,放在一张圆桌上,放好小碟、筷和腾腾的大米饭,便转去。
柳明低着,坐在小沙发上不声不响,对白士吾望也不望。
"不要给自己粉了!谁不知你卖投靠了日本大特务梅村津。当走狗--当情夫。你少对我再说你那一钱不值的情!"说着,柳明站起来,扭向门外走去。
在柳明离他而去,参加抗战后,白士吾心灰意冷,正当十分痛苦时,父亲带他参加了一个汉李汝民宴请日本人驻北平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上,他认识了女扮男装、穿着日本少将军服的梅村津。她大概看他年轻、漂亮,就主动殷勤地和他攀谈。梅村津原来是中国人,还是满清贵族。正巧白士吾也是满清皇裔,两个人很谈得来。有一天夜晚,梅村津突然打电话到他家,邀请白士吾去玩,并派了汽车来接他。他不愿意去,可是父亲说梅村是日本人的大红人,不去不行,他去了。梅村不再是军人,她穿着粉红的拖地纱衣,屋里洒满了级香,灯光暗淡,她就搂着他起舞来。她很有一迷惑男人的手腕,不久,他就像醉了一样睡到她的席梦思床上,一切听她的摆布。早晨,他刚要起床,她忽然像不认识他一样,瞪着,女变成了恶鬼,举着手枪,问他为什么闯到她的房间里来?他吓坏了,他知这个梅村的厉害,就违心地在她准备好的纸上签了字。从此,他成了她的俘虏、工,也是她的玩。他恨她,也怕她。后来他被曹鸿远诳骗,当了八路军的俘虏。可是,他受不了八路军的苦,又怕被死,就逃跑回到北平家中。不久,梅村又抓住了他,知他是从八路军那边逃回来的,没有杀他,反而重用他,叫他侦察北平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地下人员。他不想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士吾怔怔地站着,失望使他的脸更加苍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在柳明对面的椅上,哀求似地说:
"哪里去?"白士吾急步向前,一把拉住了柳明的胳臂,"小柳,有好多心里话要对你说,你听听好么?坐下,你先吃东西,咱们再谈。"说着,白士吾把柳明推到饭桌旁,又殷勤地劝她吃菜、喝酒。柳明坐在椅上像泥胎、像缺了一只胳臂的维纳斯女神。虽然衣裳褴褛,虽然重重的打击使她形容憔悴,但那大义凛然的神情,那白皙的玉石般的面孔,依然泛着动人的光彩。她越是冷漠,越引起白士吾的倾慕。他不柳明听与不听,就一边喝着白兰地酒,一边把自己的遭遇向她述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