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他很钦佩。若是受倾画旨意说这些话来试探于他,他就需谨慎。
倾画终是信了他,放在他上的监视渐渐松动,尤其文恬在的时候。
是日,他捎带文恬去后山取天泉,避开她去了一趟青衣。青衣名青衣,乃歧南山为灵气汇盛之地。息泽两年来一直在此闭关。
羽箭携着叠好的信闯过外结界,信中所述乃是阿兰若被困之事。
息泽当年闭关之时,领了两位神官护法,他虽信息泽,却信不过护法的两位神官,因而信中矫了他人笔迹。此番只望息泽能亲见到此信,一救阿兰若。
事急之时,需冷静与周密考量。倘息泽救阿兰若,三五月后,他便悄声息离开神,同她重会。倘息泽并未见到此信,唯一的法,却是将她的行刑之权移至神。届时他护着她成功逃离的可能虽仅有一半,或许还少,但总有那么一些。
倾画如此算计他,若能逃过此劫,他亦不会让倾画如意。她一心想让阿兰若死,那么终有一日,他却定要让她坐上上君之位。
这天地苍茫浩大,他从没有亲人,阿兰若也不再有亲人,即便所有人对他们都是算计那又如何,他们仅有彼此,有彼此,就足够了。
八月朔日,阿兰若被劫。此日亦为相里贺征日,消息传来时,他正于灵梳台主持大军征的祝礼。近日脱轨而行的事着实太多,好在这一桩终于走了正轨,他没有押错息泽。但阿兰若被劫后,他被看得愈加严密,倾画终还是有些疑他。不过好在她平安了。她平安就好。
与夜枭族的一战,时有战报传来,他虽在神,亦知一二。但这一二中,并不包括此时思行河主帐中坐镇的已是阿兰若,并非相里贺。
八月初六,大军被夜枭族退至思行河以南,折损三万士卒。
他闲步在神中,瞧见满栽四季的园里,一些落地的果被鸟雀啄,一些褐的,他将这些收起来。
八月初八,阿兰若以半月阵阻敌,将夜枭族阻于河外寸步难行。
他在园中清一块空地,将撒在空地上,天泉兑了些普通泉浇,次日便长成清俊的树苗。
八月十四,夜枭族攻破半月阵,阿兰若使了招魂术,思行河上燃起泼天业火。
他替树苗培了土,这几日它们已长翠冠,还有一株竟开一朵清妍的小,他用术法存起来,想这一朵很适合她。
八月十七,阿兰若战死,魂魄成劫灰,湮灭于思行河。
他徘徊于园中,四季树已满枝,他拿了剪刀挑拣一些饱满的枝剪下,想着这些亦可存起来,日后供她瓶赏玩。
传闻中相里贺战死,阿兰若死罪在,相里阕生前的嫦棣,也在听闻相里阕死讯后过度伤心以至发疯,偌大一个王室,即位者仅存橘诺一人。
八月十九,放在外的橘诺被迎回王都即位。八月二十,橘诺亲上神求他的祝祷,礼毕时请他去荷塘边站站。
从前单纯而自持份的少女,此时脸上却布满了沧桑,远目荷塘中,良久方:“放两年,虽历了些艰辛,但这两年我才像真正活着,想通了一些人,也想清了一些事。我们姊妹三个,其实真正得着好教养的,倒是阿兰若,长大后我会那么讨厌她,不过因她活得那样拘束,让我很羡慕。
她刚生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很喜她的。”他不知她此话何意,没有接话。
片刻,橘诺又:“许多事母亲不同我明说,但我心中其实有张谱,说阿兰若她弑君,我,不觉得这是真的。”她回看向他“表哥,母亲她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倾画一生为着这个大女儿,虎毒尚不,她却毫不在意用小女儿们的血铸成橘诺的王座。到来,橘诺竟未有半分激,倒只觉她的可怕,这是报应。
他淡淡回了一句:“你害怕的不是她,是她手中的权力。如今你已是上君,你母亲不该政太久。”
八月二十二,是个好天,日不烈,偶有小风。这天,宜访亲拜友。
像是特地挑好似的,息泽神君来神探他。
彼时他袖了本正在四季树园里随意翻看,息泽穿过月亮门,一路行至他跟前,神情有些颓然冷淡,省了寒暄落座到他对面,:“山外的天已变了一又一了,你幽在此中,倒是闲适。”
他抬略瞟了一息泽,手指翻过一页,目光重回到册上:“我记得从前你常说,神乃世外之地,既如此,那些世间之事与一个世外之地又有何?”手中册再翻一页,“阿兰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