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小兽忽然仰首向天,发一声长啸,其声清越苍越,有若龙!
啸声未歇,它已回过去,一跃十丈,纵无定天河之中。平若镜的天河上激起了一团小小,又有数涟漪漾,久久不散。
在那青衣女的瞳中,同样映了数涟漪,久久不散。
恰在此时,一声有若霹雳的大喝传来,惊散了青石瞳中的涟漪:“兀那蠢!你好大的胆,如何敢放走万年天妖!”
青石慌然转,见后已立了一个她数倍、周金甲的仙人,正向她怒目而视。而无数天兵已如般自她两旁涌过,向天河边追去。只是到了河边时,他们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天河弱罡风,纵是上仙也不敢轻渡,这些普通天兵又如何敢踏河去?
青石微觉惊慌。她刚刚脱胎化形,一切皆依本能行事,此时灵智尚未全开,全然不知大祸已自临。
金甲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石,叹:“罢了,天妖此刻已逃回玄荒。你这蠢犯下大罪,随我去见仙帝吧!只是怜你修行不易,方始得化形,就要受天雷殛之刑。”
青石还未明白金甲仙人言中之意,就听到哗啦一声响,一双纤手已然多了一副镣铐,一名仙卒将一面玉牌向她一招,一光华当即将她罩住,就此到玉牌之中。
“大胆蠢,你可知罪吗?”
直至这记喝声耳,青石才从恍惚中醒来。她举目四顾,见不知何时已一座辉煌天殿中央。大殿以青玉辅地,以白石为,四角铜兽香炉中氤氤氲氲,正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大殿四檐之上,皆有青金异兽坐守。
大殿中空中一声,惟青石跪于殿中央,丝毫动弹不得。
她的正前方,有一翠玉长阶,一路向上,直伸茫茫云中。那声断喝即是自云中飘下,落于阶前。
她心下惊慌,又觉不解,全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此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陛下,此蠢私纵天妖,虽是无心之过,然则其祸无穷,依律本当将其打潭,永世承受极寒蚀之刑。姑念其刚得化形,灵识未开,故只以天雷殛之刑即可。”
青石微微颤动,她并不知天雷殛是何刑罚,然则隐隐觉,亿万载修得的神识,恐怕要就此去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
青石全一震,她记得这个声音,那每五百年就会在她边响起一次的声音!
“陛下,此次天地间机缘混、相冲,方使那天妖得脱所困。若非天地剧变,她仍只是一方青石而已。她纵然脱却石衣、修成仙,灵识也未尽开,如何识得天妖?她虽然当罚,然念其修行不易,臣以为天雷殛之刑过重了!”
前一个声音轰轰隆隆地传下,已有怒意:“大胆!她纵走天妖,罪无可赦,天雷殛、毁去她过去未来一切因果,已是莫大的恩典。你不过是小小的四方巡界之仙,又如何敢在此殿胡言?陛下,若此等罪过都可赦免,天律将置于何地?朗朗仙界,殿前神仙,又将如何受呢?”
此时九重天上白云忽开,隐隐现一座仙,红墙金瓦,白玉栏杆,紫云绕墙,巍巍峨峨。青石忽然觉有一目光自自己上扫过,那目光温柔和,仿如莲拂面,令她一时惊惶尽去,心下踏实了许多。
此时天上传下一个语声,温和淡泊,不怒自威:“青石纵走天妖,其罪已明,依律当天雷殛之刑,大罗天君所言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