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可是,他虽然回答老板娘说“好”其实是一也没有。老板娘也问吉敷要不要去洗澡,吉敷回答有伤,不方便洗澡。吉敷连坐着都觉得难过了。
送晚餐来的人也是老板娘。她在为吉敷摆碗筷的时候,说了一件吉敷非常想知的事。她说通是很安静的客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只是在附近散散步而已;还有昨天晚上曾经问“怎么去屈斜路湖”
屈斜路湖!吉敷想:通接下来去了屈斜路湖吗?
吉敷问老板娘:那位小是否还说了什么?老板娘说:“只说了那些。”吉敷再问:“她是自己开车来的吗?”老板娘回答:“好像不是。”
饭只吃了一半,吉敷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疼痛的觉没有变,也依然在发烧。可能是这些原因让内的官不大对劲,胃也无法正常地接受,因此不断有想呕吐的觉。
吉敷打电话给东京的小谷,告诉他:目前自己人在北海,因为生病了,所以六日以前无法回去上班。吉敷所言全是真话,完全没有说谎。听小谷的声音,吉敷知小谷大概很不愉快。挂断电话以后,吉敷开始在脑里草拟辞呈的内容。
老板娘铺好被褥,吉敷很辛苦、很慢地,才让自己躺下来。他突然想到:人老了以后,是不是睡觉、行动,任何事都会变成这样呢?因为以前经常运动,所以吉敷对自己的状况一向颇有信心,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这类的事情。倒不是吉敷怕老、不愿意老,而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孤独所带来的不安。
太累了,确实很想睡觉。但是睡着的同时,也是连续恶梦的开始。梦里驱赶不尽的鬼怪,不断地攻击吉敷的神,让吉敷即使睡着了,也睡得不安稳。他被自己的声吵醒了好几次,汗得睡衣都了。他脆起来,打开电灯,将巾打,看看自己侧腹和小上的伤。伤附近的肌颜变了,变成好像泥土的颜。他把巾放在额上,再度躺下来。只是这样的事,就让他气不已。
关掉电灯,他想着: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胜负的关键。他暗自祈祷:老天如果有心,请让他能多睡一吧!
4
翌日——一月五日,天气仍然沉沉的,打开窗帘看时,蓝的湖面上倒映着四周的雪景,雪景之上不时有雪飘落。好像多少沉睡了一段时间,吉敷觉得神恢复了,也有了。
但是,穿上的鞋,一走到雪地上,他就了解自己的左半依旧是麻痹的。脚一踏上雪地,麻痹的觉就从底下往上窜,剧烈的疼痛又回来了,所幸烧好像退了。烧一旦退了,痛、发抖等症状也跟着不见,内的官好像也恢复正常了。发动引擎,稍微车之后,吉敷便开车上路。他知路。来阿寒湖的时候,就经过前往周湖与屈斜路湖的岔路,所以今天只要照昨天来时的路回去就行了。
昨天经过屈斜路湖时,还曾经犹豫了一下,结果放弃屈斜路湖,选择了阿寒湖。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要是那时选择了屈斜路湖,说不定昨天晚上就见到通了。真是一步之差呀!
一想到这一,吉敷便心急如焚,觉得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便很快地发动车上路。雪好像愈来愈大,雨刷的上面也积了雪,动作起来十分缓慢。
因为雪好像比昨天大,车的速度怎么样也快不起来,到达屈斜路湖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简单吃过午饭后,吉敷便拿着通的照片,到旅馆街询问。
屈斜路湖的旅馆街比较分散,观光区的规模也大于阿寒湖,所以以聚落为单位,一间间旅馆、一家家土产品店地问过之后,就必须上车,把车开到另外一个旅馆、土产品店的聚落,再一间间旅馆、一家家土产品店地问。
反复的上车、下车,一个聚落问过一个聚落时,雪愈下愈大,风也来了,近黄昏的时候,天气变得有暴风雪的样。还没有找到通投宿的旅馆,也没有人看到通,吉敷仍然没有收获。
天毫不犹豫地暗下来,扫掉手上的雪,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了。来到最后的一个聚落了,如果这里也得不到任何线索,最后只好去营区问了。可是,这季节谁会去营呢?吉敷不觉得他可以从营区得到什么收获。
风雪毫不容情地打在吉敷的脸颊与脖上,要张开睛都很难。吉敷没有带伞,虽然觉得或许该买把伞,但是又觉得自己本没有撑伞的力气。他的左手必须经常护着侧腹,所以等于是没有左手,右手要随时掏通的照片和刑警的证件,在外时还要抓衣领,对抗风雪,所以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撑伞了。
早上觉得已经恢复的觉,竟然只是错觉。黄昏时,大的虚脱无情地笼罩上来,他必须不断地对抗想放弃的念。朦胧的脑里,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目的,不知自己这么艰苦的工作,和救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知自己必须咬牙关,忍受着的疼痛,继续往前走,一定要持到底才行;就算失败了,也要走到通的面前,告诉通:自己已经尽力了。
可是,这个聚落的各旅馆,也没有通的消息。吉敷心中的不安,突然没有止境地膨胀起来,他的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为什么轻易地相信通会来屈斜路湖呢?只不过听到那个老旧旅馆的老板娘说,通曾经问她如何到屈斜路湖,他就依据这一,推测通会来屈斜路湖。
这是推测,不是证据,推测是没有据的,怎么可以当作事实来相信呢?说不定通只是随问问,结果却去了别的地方。或许她确实曾经想来屈斜路湖,可是又觉得太麻烦,所以到别的地方去了。自己竟然听了老板娘的话,推测通会来屈斜路湖,就一厢情愿地来屈斜路湖找通。是自己太奇怪了,平常工作的时候,自己是不会这样的,可见自己的和脑袋,确实都不正常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吉敷一脚踩空。本以为是雪地的地方,却崩塌了,让他从两公尺的地方摔落,右手肘和腰的地方,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撞到东西的疼痛,冲击了左侧腹和左脚原有的疼痛,吉敷忍不住痛得叫声来。过度激烈的疼痛,让他前一黑,刹那间失去了知觉。他躺在雪地上,意识里只剩下不断的。持续不断,没有停止过。但是,不是他的意识,他好像已经没有意识这东西了。在钏路的那个夜里,被袭击时所产生的绝望,此刻又在他的心里苏醒起来。
就此结束了吗?完了吗?不必再到去问,也不用上医院去治疗了吗?吉敷心想:或许自己会死在这里。他的脸和,有一半埋在雪里,他知,如果此刻不能逃离这里,不赶快站起来的话,温就会愈来愈低。可是,他就是无法动弹。
风声在右耳旁呼——呼——响,雪渐渐积在雪地表面的脸。风雪刮痛了他脸上的肌肤。
一切都是空虚的。看得到希望,是工作时最大的动力,即使断了手臂,也有勇气重新开始。但是去了判断错误的地方,又毫无意义地到询问结果,让他看不到希望。通不在这里,她去别的地方了,自己拿着照片与证件到问人的辛苦,变成一文不值——
痛苦,真的好痛苦!吉敷想:我失败了,我只能到此为止了。
可是,疼痛渐渐减缓了。一直在雪中发抖、搐的,竟然带动了右手;右手能动了。吉敷用右手撑着雪地,起上半,然后弯曲右膝,慢慢地蹲在雪地上。他了一个呼,调整一下气息,想:这里是哪里?前是汽车的防撞杆,周围有数辆并排着的车。这里好像是停车场。看来自己是摔到停车场里了。
吉敷扶着车,忍着的疼痛站起来,他现在是满是伤的伤兵。避开疼痛的地方,他用右手轻轻扫掉上的雪,然后穿越停车场内的车,往前面的建筑走去。那里也是一间旅馆。
要继续吗?吉敷想着。现在自己唯一能的,恐怕就是继续下去了。昨天晚上认定通会来屈斜路湖,或许是个错误的判断,但总是自己的决定,就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他不想这么早就旅馆休息。没错,就算是一个错误的判断,也要继续下去。蹒跚地走到挂着“河畔饭店”的旅馆玄关前。因为右脚也在痛,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好好拖着左脚走了。一走到玄关,他就整个人靠着屋檐下的墙。他的很想蹲下来,可是他不能蹲,只能站着气。
呼稍微缓和了后,他才转玄关。这是个小旅馆,门厅并不大。吉敷很想坐在门厅内的沙发上,但是一想到自己满是雪,就不好意思坐下来了。
服务台的从业人员带着疑惑的神看着他。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形迹可疑,吉敷打起神,好好地走到柜台前,然后示通的照片和自己的证件。他这两天已经过无数次这个动作,所以已经变成习惯了。此刻他也只是惯地着,心里完全不抱希望。但是柜台内的服务员却“嗯”了一声。说:
“这位小现在就住在这里。”服务员若无其事地说,吉敷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加纳通现在住在这里?”
“加纳?好像不是这个姓哦!我记得是…”服务员翻着房客名簿,说:“登记的姓氏是吉田。”
吉田吗?是从吉敷这个姓氏联想来的吧?终于找到了,吉敷激动得几乎站不住,想坐到地板上。“她住在几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