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得跑的地方可就多了，这真是一件让人疲于奔命的杀人工作。对这个命案来说，未来是既定的事实，所以不可有所变更。乔治既要当凶手，也要当侦探，还得当送货员，可以说忙得连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吧！

“刚才你打断了我的话，我现在要继续说下去。这个连续杀人、分尸案件最累人的一段，就是扛着梯，背着装柯妮手脚的袋，骑脚踏车爬坡上西奈学校。如果这一次他没有被捕的话，以后去参加铁人三项竞赛，一定会有很好的成绩。我真是佩服极了。如果能把这劳力用在自己的研究上，那就更好了…”

“会有同样的回报吗？”乔治的光像要燃烧起来似地看着御手洗教授。他说：“把劳力放在学术研究上本没有意义。学术界的世界是肮脏的政治，而我现在的这件事，却是一人就可独力完成的工作，而且只须短短的五天时间。五天就行了，只要辛苦、忍耐五天就行了。”

“可是，如果没有成功而被关监牢里，那日就很长了呀！乔治。”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关监牢了。”乔治说。

“是吗…”御手洗教授说，然后想了一下，又说：“如果你不手敦‘记忆画家’的案，就不会遇到我了。你应该知我会对这个案有兴趣的，因为这是我的研究领域。你为什么还要手这个案呢？还有很多别的案呀！”

“洁，我是神科医生，洛多尼的案当然也会勾起我的兴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我之前完全不知你也在研究洛多尼的案，我和洛多尼见面后，也看不你在研究他的情况。”

“因为我曾经小心地不让你知我对洛多尼的情况有兴趣。太多的关心是派不上用场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的计划？”

乔治大声说着，但是教授只是安静地回答：“乔治，你知我为什么来这里吗？你以为我是为了把脸遮起来，来这里打扫这个地下室的吗？我忙得很，我正是为了阻止你而来的。可惜来不及。”

“等一下，等一下。”我说。“你们的意思是如果这位拉西姆先生被隔离在那个什么岛的话，凶手就变成是他了？…”

我还是搞不清楚。御手洗教授说：“没错，因为只要把杀人的事推到洛多尼上，这个案就等于结束了。可是实际上的他却待在南多卡班克岛，画迪蒙西的风景。”

“是，我知是这样。”我说：“可是，让他自杀不就好了吗？他因为杀死了五个女人而自责自杀。”

“如果让他自杀的话…啊，说得也是，假装是自杀，其实是杀了他，事情就更简单了。”

我终于了解了。其实杀死五个人和杀死六个人是一样的。

“可是，我还有问题。”我又说。我的脑里有满满的问题。

“既然他没有杀人，为何还要写这样的手记？”站在旁边的亚文着，表示同意我的问题。

“医生！”洛多尼第一次开说话。

“可是我确实有很清楚的记忆。我杀死了波妮、菲伊、柯妮、佩琪和琳达她们。我对她们有烈的恨意，因此一个个地把她们杀死了。我的脑里确实存在这个记忆，想忘也忘不了。而且，我的觉里也存在着杀人之后的及愉悦。我相信我写的那些东西，不是单纯想像来的。”

洛多尼诉说这段话时，气非常平淡。

“乔治，你认为洛多尼为何会这样呢？我想听听神科医生的看法。”御手洗教授对乔治说。

“因为被输了迫记忆的关系吧！”

御手洗教授笑了笑，才说：“你的说法是可以被接受的。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被输那迫记忆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应该很容易理解吧！时间是一九九五年，他刚从昏睡状态中清醒时。当时他的脑一片空白，在那时植那样的记忆，以后他猛然动记忆能力时，即使是被植的记忆，也会成为他的原始记忆，而不是想像的空幻记忆。所以他会认为记忆里的东西是确有其事。”

“嗯，那么，让他的脑发生迫记忆作用的东西是…”

“olanzapine。”乔治说。御手洗教授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了几次。

“你的假设真让人赞叹。我想除了想法乖僻、偏执的人外，大多数的学者一定会为你这样优秀的推论鼓掌叫好。”

“而你这位想法乖僻、偏执的人，一定不同意我的说法吧？”

“乔治，你说话的气像政治人，而且是所谓主派的政治人。”

“我是主派吗？”假教授自嘲地说。

“主派中的人，才需要政治；孤独的人无须政治。”

“哼！”“如果要以一人之力和主派较量，就不能考虑到一对一的局面。”

“哼，这就是你常说的一匹狼理论吗？然而在学术的世界里，这理论是不会被普遍采用的。”

“这就是你的局限了，乔治。”御手洗教授说。“我认为不是学术或艺术的世界，都不能用政治的方式来看待。”

“我现在想听听你的一匹狼理论，是否真的有一大群政治凡夫也战胜不了的厉害假设。你刚才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希望你能证明给我看。”

“我说的是发现，不是假设。”

“你总是这么有信心，而你通常也可以用这态度来应付世事。老实说，我曾经很憧憬你这态度。但是，你认为你现在也能用相同的态度，来解决这个事件吗？表现给我看看吧！”

“你的意思是你想知我的发现吗？”御手洗教授说。

“发现要用语言表达。不过，不论何场合，能够让人折服的发现，才是值得说的发现。”

“你说得没错。乔治。”

“你承认你确实有所发现了？”乔治的语气变得急躁了。

“是的。”

“那么，把你的发现说来，我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价值。”

“你真的想听我的发现？”

“不错，我要知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可是我不想说。”

“怎么？你想逃了吗？这可不行。”乔治面有怒意地说。

“我的嘴不想说，但是，我手上的斧从现在开始会对你说一些话。”

屏气凝神听他们说话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吓了一大。乔治也张地说：

“洁，莫非你想用这把斧砍下我的？”

“不行吗？”御手洗教授冷冷地反问。

“你不是不了解法律的人，应该知我有接受审判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抗拒司法。”

“村里那些死去的女人，也和你一样，她们也都拥有那样的权利。”御手洗教授说。

“情况不一样！现在才审判四十年前的事，有什么用？”

“既然如此，那你就闪开一！”御手洗教授话一说完，就挥动手中的斧，往墙劈去。地下室内又爆破坏的声音，墙上的泥土、木片纷纷飞落，大家连忙往两旁闪开。

“汤姆，你能帮忙吗？请帮我打破这堵墙。”御手洗教授叫，然后上防尘罩，才再度挥起手中的斧。

汤姆很快走到阶梯那边，拿来一把斧，并也上防尘罩遮住鼻后，在教授指示的地方挥下斧。

他们两个人并肩挥动斧，不久后就现和刚才在阶梯上相同的情形。墙上的泥土持续脱落，被砍碎的细长木片飞了来。

两个人的斧同时穿过墙，在墙上凿一个空。这堵墙的另一边，好像是比我们现在站的这个房间更大一的空间。

御手洗教授瞄准墙上两个裂的中间，集中在这个上落下斧。在差不多的时候，他停下挥动斧的动作，然后和汤姆一起用手去拉墙，于是轰隆一声，有一大片墙应声倒塌。接着，他们前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这地方从前好像也是一扇门。

“灯光！”御手洗教授隔着防尘罩喊。警察们立刻拿着手电筒，集中到那个，把光线投到内。

“啊！”我轻呼声。

内的地面上有许多立模型。火车模型的轨遍及整个地面，轨内外，有无数模型房屋、树木。这些模型上还覆着一层厚厚的雪，整个模型好像在白的世界里。但是，我们很快就明白了，那不是雪，而是尘埃。墙上有几面以图钉钉上去的三角旗，还有好几个以画框框住，好像宗教画的作品。

御手洗教授跨过木片的碎屑，走内，大块的格利也随后穿过那个刚被敲打来的。拿着手电筒的汤姆和其他警察，也纷纷从那个那房间。被御手洗教授称为乔治的假教授，也被带那个内。洛多尼、我、亚文，也都跟去了。

警察们举着手电筒，排成一列靠墙站立。在他们的手电筒照下，覆着尘埃的小小世界，安静地躺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