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二台林场找来五卡车木料,把炸断的一截架起来。这一派得以冲过去,打了个人仰翻,从菜窖里揪回被“明并暗保”着的场长政委。谢平的原意是让这一派的人跟场长政委好好说一说,抓时间重新讨论一下他的问题。这一派的却哈哈大笑:‘你还要让他们批准你人党?你要人的是什么党?你真是’桃源‘中人?还是在装疯卖傻?“他们不让他接近”看护“起来的场长政委。虽然。是他替他们到三台林场找来五车木料后,他们才能冲过河去,占领场。
还有一次,他差到了场。那是两年前。“上武天”(上海武汉天津〕青年三千人聚集在废弃的柳树沟库旧址里,开会请求返城。那时,各地文化革命中上山下乡的红卫兵们,作为知青都返得差其不多少了。上边惟独不承认这些“文革”前下乡的是“知青”认为:中央批准知青返城的政策不针对他们。消息传到羊河,好像冷泼油锅,在两个小时里,各分场各连队的电话全被“卜武无”们占住。所有的汽车。拖车都让他们开起去“串联”没人敢拦。也没人想拦。队长指导员听着车发动,一辆接一辆开走,都默坐在不灯的办公室里。谁也不知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都在等总场的指示。三四天后,三千人便涌向柳树沟。库的大凹坑里,燃起了几十堆彻夜不灭的黄火。这些差不多都已经结了婚、有了孩的“老青年”激动得浑发抖,争论着如何打开缺,争取重回上海、回武汉、回天津。他们差不多能背诵有关知青问题的全“中发”文件的每一条细目。他们想,我们自己就这样了,但我们的孩呢?孩的孩呢?孩的孩的孩呢…永远永远地吃苞谷馍?三千人的第一个决定,派三十个代表,组成请愿团去乌鲁木齐和北京,要求认可“知青”份;并据他们这批“老青年”的特定情况,制定容得他们返城的政策。三十个名额的分:上海十五。天津六。武汉九,这是据到场的青年的籍贯,一百一的原则定。请愿团的一人领导小组,则由“上武大”各一名。大津青年武汉青年很快选了自己的代表,并报了参加领导小组的人。上海青年却只选了十四个。留下一个名额,几乎一致动议,要去骆驼圈把谢平请来。也希望由他和秦嘉两人中一个,代表上海青年参加领导小组,这时的秦嘉并不在库大坑里。她还在场。她已任了场女校的副指导员,没来集会。他们派人赶到骆驼圈,被老爷的岗哨截住。第二回又派计镇华、连成去。事先还给谢平发了信。约定了时间。半夜,绕过扎扎木台包,了分场,摸到沟边那间小土屋跟前。敲敲门。里边没人。再敲敲门。还是没人应。这才发现,门鼻上挂着将军不下的大铁锁。足有半斤重。两次敲门,惊动了老爷的游动哨,又是鸣枪警告,又喊“捉贼”一下拥上来七八个人。还有新生员。虽然没有捆这两个人,但揪发的揪发,拧胳膊的拧胳膊,把他俩推下了于沟。他俩爬到沟那边,留又留不住,走又不舍得走。看看天快亮了,一千五百个伙伴还在库上等着他俩的回音,便拉开嗓门大喊:“谢平,我们是镇华、连成一一你听到了没有?他们不让我们过来。我们只好走了。大伙儿等着你来拿主意呢。库上见不着,我们就在乌鲁木齐等你。乌鲁木齐见不着,我们在北京等你——”他们反反复复足足喊了半个时辰。隔着沟,在清晨的寒风里,听起来跟狼嗥的一样。直到这边不耐烦了,再次鸣枪警告,并派人追过沟去,他俩才撒跑了。
谢平这时在哪里?在老爷家里。在场的还有淡见三、于书田。他俩一个手里提着一铁锹把,看在门。老爷对谢平说:‘你让他们闹去。你给我老实些。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丢了一回党籍。再闹你就得穿一辈黑袄!“谢平刷白了脸,弯腰坐着。他求老爷,让他开开窗,答应镇华。连成他俩一声。隔了这样的十来年,伙伴们并没忘了他。他得答应他俩一声。哪怕不去,也得应一声:”镇华、连成,我听见了。你们走吧——“但老爷不让。老爷说:”他们来寻的,是过去那个谢平。你不是了。你敢朝窗前迈一步试试。迈哪条,我就打断你哪条。古往今来,在羊河,不听话的,有一个有好结局的吗?你不想想你那个赵长泰!恁好忘事?!“但这一回,却偏偏没让老爷说中。三千个”上武天“闹腾一番,开始确有人被拘留,受审查。但不久上边促下来,放人。又不久,为”上武天“们制订的文件传达下来了。他们中间,在政策杠杠里边的,便陆陆续续开始办理手续,返回他们阔别的上海、天津、武汉…有的去了香港、神、国的新泽西州、加拿大的多多,等等等等。土里再度泛洋。六十年风颠倒过。
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回。
年轻人什么都讲究个“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