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天晚上并没有人开枪，也没有看到幽灵，我们从白山竹林中chu来，便和阿通会合，一起跑着回龙卧亭。我向犬坊家借了电话，打到贝繁警署给田中，告知他发现了两ju尸ti。

shen夜，龙尾馆的门早已锁上，但长廊那扇门的钥匙是由坂chu保guan，我才可以不用惊动育子和里mei而借到电话。

警官们立刻赶到法仙寺的墓地，我们没有陪在一旁，各自回房睡觉了。我已有心理准备一定会被叫起来，结果没有，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十一日的早上六点，当然我还是被钟声吵醒的。

响完第六声钟声时，我来到走廊上，看见了好久不见的三名警官，正站在中ting的草坪上，坂chu和二子山增夫就站在他们旁边。但是，之前一定会参与这zhong讨论场面的犬坊一男，已经不见踪影了，也没有看见犬坊育子和里mei。

我只要一想到她们现在的心情，就觉得心痛，瞌睡虫一下子都跑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讨论的小圈圈散开来了，几个男人开始走向通往龙尾馆的石阶，另一tou，行秀也结束工作正从撞钟房走下来。

“田中先生！”我大叫。

不只田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回过tou来看我，我向他们点点tou，他们也对我轻轻点tou致意。

福井和铃木好像不知该怎么办，停了一下，但还是将田中抛下，往石阶走去。只有田中转过shen来，穿过草坪，开始往走廊这里走来，他对着我用手指了指“四分板之间”的前方，我明白后便爬上走廊，朝那里走去。

我在“四分板之间”前方的走廊和田中会合，我和他的位置相差很多，很难讲话，所以我就先蹲下来，然后tiao到石tou上穿上木屐。

“那果然是仓田惠理子小姐和犬坊一男先生吗？”我问。

“是的。”田中立刻回答。

“凶手是刻意将两人的尸ti搬到那里去丢弃的吗？”

“凶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暗示，犬坊一男被杀死的第一现场不是在那里，而是在很远的地方？”

“是吗？犬坊一男被杀死的第一现场，不是在那里吗？”

“不，不是那里，但是我觉得离那里很近。主殿旁有少量他的血迹，所以我们认为，被杀害的第一现场应该是在主殿旁，或是在撞钟房下方的竹林里。”

“这次有什么线索可以查chu凶手吗？”

“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事证。”

“是吗？”

“但，还是有很多怪异的特征，和之前一样。”

“是吗？是什么样的特微？”

田中从怀里拿chu之前的那本绿se塑胶封tao的记事本，他没有打开，直接说chu以下的话。

“首先是仓田惠理子，她仍保持纳棺时的样子，穿着白se和服，她的尸ti并没有显现chu被脱过衣服的狼狈样子，内衣也穿得好好的，应该就是纳棺时的状态。我们也已经和犬坊育子确认过了，虽然只是在电话中间，没有请她亲yan确认，但是应该不会错！只是，她穿着白袜的小tuibu分，好像是被和服专用的布绳捆绑在一起，直接从和服上面绑。”

“小tui？”

“是的。”

“这又是为什么？”

“我待会儿再说我的想法。”

“手呢？”

“手没有被绑。然后是犬坊一男，他是被猎枪打死的，一发子弹击中心脏，衣服上很明显残留着硝烟反应，应该是凶手拿枪抵住他的xiong口再开枪的。”田中一面说，一面翻开记事本。

“总之，凶手是从正前方开的枪吗？”我问。

“就是如此，他并没有使用达姆弹。”

“是吗？守屋先生也不是被达姆弹所击中？”

“不是。”

“那么犬坊先生的尸ti还有什么特征吗？”

“额tou上有写‘7’，惠理子的额tou上也有写，凶手每次在丢弃尸ti时，都会写上这个数字，这也是之前曾经chu现过的特征。但是，这次的现场除此之外，还找到了非常诡异的东西，案发现场从不曾发现过这zhong东西。”

“是什么呢？”

“两本书。”

“书？啊！没错！”我还清楚记得昨晚我有摸到yingying的东西，那确实是书。“我有印象，确实有书，那是什么书呢？”

“一本是《赞mei歌集》。”

“《赞mei歌集》？”因为从田中口中说chu的是很陌生的话语，让我gan到很意外。

“是的，是一本叫zuo《赞mei歌第二篇》的书，日本基督教团chu版局chu版的，A6大小，半ying壳封面的装订，一九七一年十二月一日发行初版，这一本是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五日发行的，是第一百五十五刷。一百五十五刷很厉害呢！听说《赞mei歌集》和《圣经》一样，都是畅销书。”

“赞mei歌，赞mei歌…”因为太意外了，我完全陷入沉思。

之前发生的这一连串令人为之鼻酸的事件，这和赞mei歌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偏偏是《赞mei歌集》？是凶手gen本没看内容，随便选一本书，刚好选到了赞mei歌集吗？

“另一本是《北原白秋诗集》。”

“啊？自秋的诗集…”这又令我gan到很意外。

“是的，这是新chao文库，神西清编写的。一九五〇年十二月五日发行初版，这本是一九九二年五月十日发行的第六十三刷。这两本书被遗留在丢弃尸ti的现场。还有，这一连串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坂chu先生和二子山先生了，所以你不用再保密了。”

“我知dao了，但是，田中先生，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赞mei歌集》和白秋的诗集…”

“石冈先生，如你所想的，我们是很无能的人，说句良心话，我们真的就是这样。无能的人发表的愚见，一点用也没有，现在开始我们会再思考一下，然后还要再相验尸ti，但是，应该不会得到什么很了不起的结论吧！我是这样认为。事实就是如此，不能骗人。我车上有影印《赞mei歌第二篇》和《北原白秋诗集》的目录及开tou的几页。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石冈先生你要吗？”

“请让我看一下。”

“那请你来龙卧亭的大门，我们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我知dao了，我会穿过走廊过去的。”

然后我们在长廊会合，我穿上放在那里的木屐，和田中一起到停放贝繁警署轻型汽车的地方。

田中将钥匙cha入车门，打开后，就将上半shen伸入汽车后座，将有如周刊杂志大小的一叠影印纸张拿chu来给我。非常厚，除了影印封面、目录之外，好像还有内文的前半bu。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现在还要进一步侦察、调查。”田中这样说完后，就坐入驾驶座，我向他dao过谢后，便往走廊走去。

在龙尾馆的转角，我遇到了福井和铃木两名警官，他们并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点点tou就ca肩而过。我在走廊上脱下木屐，换上拖鞋，犹豫着是否要去龙尾馆的大厅，因为离吃中饭还有一点时间，而且我也不是很饿。

伹是我想在大厅那里随便抓一个人，问问他对于这次发现尸ti的看法。我特别想问和我一起发现尸ti的坂chu或是二子山一茂的意见。但是，如果走进龙尾馆，就有可能会碰到育子或是里mei，尤其是里mei悲伤的样子，我不想再看到。

所以我只好往龙胎馆爬，一边在走廊上走着，一边思考。《赞mei歌集》和《白秋诗集》，还有惠理子的两只小tui被布绳捆绑在一起，这些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赞mei歌集》和《白秋诗集》这两本书给人的gan觉很接近，都像是很mei、很纯洁的东西，给人非常朦胧的gan觉。

但是，之前凶手对菱川幸子和守屋敬三的尸ti所施加的yin秽凌nue，又和这些书的gan觉有着天壤之别。为什么会是如此不搭调的组合？这zhongxingnue待的邪恶，和将赞mei歌集及诗集放在尸ti旁边的浪漫行为，真的是同一人所为吗？

一开始将尸ti从火葬场盗走这个恶行本shen，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yin秽行为，凶手先zuo了那样的事，再将尸ti丢在墓地旁的竹林里，旁边放上诗集和赞mei歌集，这难dao代表了什么重大意义吗？

走到一半，我停了下来，翻起了那叠纸，试着读起《白秋诗集》的目录bu分：〈邪宗门〉、〈邪宗门秘曲〉、〈室内ting园〉、〈nong1雾〉、〈yin天〉、〈天空是红的〉等诗的标题。我再翻一页，读着第一页的诗：

邪宗门扉铭，过了这里就是曲折的烦恼、过了这里就是gan官的享乐、过了这里就是jing1神苦闷的沉睡。

我这样读着，觉得弃尸的状况，和这本书的内容好像有某些共通点。接着，我又翻开《赞mei歌集》的目录，与其说这是目录，不如说就像标题一样，是“赞mei歌初行的索引”首先是发音“A”开tou的曲目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接着是“I”开tou的曲目，再来是“U”开tou的曲目，就这样一直排列下去。

我试着将“A”开tou的曲目排列如下：〈啊主，当我们思念你〉、〈啊主，祢是神的爱子〉、〈啊，活着为耶稣，只望能单纯〉、〈啊，主爱长阔高shen〉、〈啊主，祢爱何等shen广〉、〈啊主，在我祢是生命〉、〈啊主，祢今乃是那灵〉、〈啊，基督是万有唯一的实际〉、〈啊，我主的神圣丰富〉。

我翻开第一页，是一首有附乐谱，叫zuo“礼拜赞mei”的四四拍曲子，歌词如下：

我生命有何等奇妙的大改变，自耶稣来住在我心，我久慕的光辉，今照耀我魂间，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但我不觉得这首诗的juti表现，和犬坊一男的遇害及弃尸，还有和仓chu惠理子的尸ti一起被丢弃在墓地旁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走到走廊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靠在矮桌旁，想将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经过，也就是杀人、弃尸，以及发现者所看到的现场juti状态等，以条列的方式zuo成一个表。

有无硝烟反应、额tou上是否有被写上数字等，这些要素在推理时也都派得上用场，这些大大小小的要素，都尽量不要遗漏。只是，有些数据还不齐全，像被害者判定死亡的时间。或是小野寺锥玉的案子还有些疑点尚未厘清，所以这个表不能算是完整的，但整ti的结构对推理而言可说是很充分了。

我和御手洗不同，因为我的记xing不好，所以不写成文字，时时拿chu来看的话，我会忘了该如何思考，我需要这zhong表格。

表格算是大致完成了。像这样将要点整理起来，放在我的yan前，我又开始沉思。所有的事证应该都存在于这个表格之中，也就是说，要解读这个事件、解开各zhong令人疑惑的谜题、找chu凶手、彻底破案所需的所有关键，都应该隐藏在其中。

我双手抱xiong，从右往左一项一项地读着内容，想从各zhong不同的角度思考这个事件。御手洗对我说“加油”还说我有义务要破案、解救这些当事人。

首先是，死亡的人数共有八人。我将这些人的名字列chu来：小野寺锥玉、菱川幸子、中wan晴mei、仓田惠理子、犬坊ju子、留金八十次、守屋敬三和犬坊一男。我从分析这些牺牲者的详细资料中，看是否能找chu什么重点，我拚命绞尽脑zhi。

牺牲者的额tou上最常chu现的“7”这个数字，首先浮现在我的脑海，这个数字难dao是指人数吗？如果不将两个月前死亡的留金八十次算在内的话，从小野寺锥玉以后的牺牲者刚好是七人。不，这也不对，我立刻又放弃了，因为留金八十次的额tou上确实也写着“7”尽guan时间距离现在比较久，但留金这名死者应该也算跟凶手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将他排除在外。

等一下，现在已经有这么多牺牲者了，所以，存活的当事人人数就没有那么多了。就像是战争一样，zuochu这一连串疯狂行径的凶手，如果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其中一人，那么，在这些存活的人之中，就可能有人是凶手罗。所以，我要再将存活的人列chu来看看。

首先从龙卧亭的住宿客人开始：坂chu小次郎、二子山增夫、二子山一茂、阿通和小雪母女，还有我自己，总共是六人。但是在这六人当中，有一人是四岁的小女孩。再来是龙卧亭主人一家，也就是犬坊家的人，现在主人已经死了，还剩下女主人育子、女儿里mei、儿子行秀和婆婆阿松女士四人。再加上刚才的六位住宿客人，总共是十人，这当中会有凶手吗？

不，不是这样，可疑的人还有一人，就是藤原彰。他虽然行踪不明，但他还活着，我看过他。我觉得藤原是关链，他很符合这一连串杀人事件的凶手条件，他的可能xing最大。是的，警察一定已经知dao了吧，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追查藤原吧？我gan到很不安，担心他们会不会找错方向。我应该跟田中说的，或许我应该看状况，将犬坊育子和藤原私会的事告诉田中。但是，这样一来，警察可能会认为是藤原和犬坊育子共谋。

没错，实际上，就是这两个人共谋的吧！

不guan，怎么说，田中现在正在外面跑，我也找不到他，还是尽我所能的想吧。这样列chu表来，有些事情就可以一目了然，从各个面向涌现疑问。也就是说，只要利用这些疑问，就能找chu真相。

例如，从这个表中，我们可以了解一些事实，就是“硝烟反应”试着从表中找chu被枪杀的人，依序如下：小野寺锥玉、菱川幸子、中wan晴mei、仓田惠理子、犬坊ju子、守屋敬三和犬坊一男七人。这当中没有chu现硝烟反应的人：首先是小野寺锥玉，但她的情况不明，所以先排除，接着是菱川幸子、中wan晴mei和仓田惠理子三人。有chu现硝烟反应的有—犬坊ju子、守屋敬三和犬坊一男这三人。同样也是三人，所以是三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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