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能吃、能喝、能睡、能醒、又歌、又唱,享受五味,鉴赏五,聆听五音,而她,却垫伏在那冰冷黑暗的泥土里,她那容月貌,那慧心灵…都…都…都
心中黯然久之。
李老师和我都是基督徒,都相信永生,她在极端的痛苦中,我们曾手握着手一起褥告,理说是应该不在乎“死”的——可是我仍然悲痛,我信一个相信永生的人从基本上来说是生命的,生命的人就不免为死别而凄怆。
如果我们能什么人,如果我们要对谁说一句恩的话,如果我们要送礼给谁,就趁早吧!因为谁也不知明天还能不能表达了。
其实,我在八月初回国的时候,如果立刻去看她,她还是神健旺的,但我却拼着命去赶一个新剧本《第三害》,赶完以后又漏夜誊抄,可是我还是跑输了,等我在回国二十天后把抄好的剧本带到病房的时候,她已病危期,她的两睁不开,她的声音必须伏在前才能听到,她再也不能张开睛看我的剧本了。期一死,七弦去弹给谁听呢?但是我不会摔破我的琴,我的老师虽瞳了,众生中总有一位足以为我之师为我之友的,我虽不知那人在何,但何妨抱着琴站在通衢大上等待呢,舞台剧的艺术总有一天会被人接受的。
年初,大家筹演老师的《瑶池仙梦》的时候,心中己有几分忧愁,聂光炎曾说:“好好吧,老人家就七十岁了,以后的力如何就难说了,我们也许是最后一次替她效力了。”不料一语成谶,她果真在演《瑶池仙梦》三个月以后开刀,在七个月治。《瑶池仙梦》后来得到最佳演的金鼎奖,其导演黄以功则得到最佳导演奖,我不知对一位终生不渝其志的戏剧家来说这荣誉能增加她什么,但多少也表现社会给她的一尊重。
有一次,她开玩笑的对我说:
“我们广东有句话:‘你要受气,就演戏。’”
我不知她一生为了戏剧受了多少气,但我知,即使在晚年,即使受了一辈气,她仍是和乐的,安详的。甚至开刀以后,看是不治了,她却在计划什么时候院,什么时候国去为她的两个学生黄以功和川海安排可读的学校,寻找一笔造的奖学金,她的遗志没有达到便撒手去了,以功和川海以后或者有机会造,或者因恩师的谢世而不再有肯栽培他们的人,但无论如何,他们己自她得到最的遗产,就是她的诚恳和关注。
她在病床上躺了四个月,几上总有一本《圣经》,床前总有一个忠心不渝的家阿,她本名叫李丹,也有六十了,是李老师邻村的族人,从抗战后一直跟从李老师到今,她是一个瘦小、大睛的、面容光洁的、整日着玄唐装而面带笑容的老式妇女,老师病笃的时候曾因她照料辛苦而要加她的钱,她黯然地说:“谈什么钱呢?我已经服侍她一辈了,我要钱什么用呢?她已经到最后几天了,就是不给钱,我也会伺候的。”我对她有一真诚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