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下红毯之后

楔子

妹妹被放下来，扶好，站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她的小脚feifei白白的，站不稳。她大概才一岁吧，我已经四岁了！

妈妈把菜刀拿chu来，对准妹妹两脚中间那块泥，认真而且用力的砍下去。

“zuo什么？”我大声问。

“小孩子不懂事！”妈妈很神秘地收好刀“外婆说的，这样小孩子才学得会走路，你小时候我也给你砍过。”

“为什么要砍？”

“小孩生chu来，脚上都有脚镣锁着，所以不会走路，砍断了才走得成路。”

“我没有看见，”我不服气地说“脚镣在哪里。”

“脚镣是有的，外婆说的，你看不见就是了。”

“现在断了没有？”

“断了，现在砍断了，妹妹就要会走路了。”

妹妹后来当然是会走路了，而且，我渐渐长大，终于也知dao妹妹会走路跟砍脚镣没有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什么，那遥远的画面竟那样清楚兀立，使我gan动。

也许脚镣手铐是真有的，zuo人总是冲，总是顿破什么，反正不是我们壮硕自己去撑破镣铐，就是让那残忍的钢圈箍入我们的pirou！

是暮chun还是初夏也记不请了，我到文星chu版社的楼上去，萧先生把一份契约书给我。

“很好，”他说，他看来高大、jing1细、能干“读你的东西，让我想到小时候念的冰心和泰戈尔。”

我惊讶得快要tiao起来，冰心和泰戈尔？这是我熟得要命，爱得要命的呀！他怎么会知dao？我简直觉得是一份知遇之恩，《地毯的那一端》就这样卖断了，扣掉税我只拿到二千多元，但也不觉得吃了亏。

我兴匆匆地去找朋友调se样，我要了紫se，那时候我新婚，家里的布置全是紫se，窗帘是紫的，床罩是紫的，窗棂上爬藤hua是紫的，那紫se漫溢到书页上，一段似梦的岁月，那是个漂亮的yang光日，我送se样到chu版社去，路上碰到三mao，她也是去送se样，她是为朋友的书调se，调的草绿se，chu书真是件兴奋的事，我们愉快地将生命中的一抹se彩jiao给了那即将问世的小册子。

“我们那时候一齐chu书，”有一次康芸微说“文星宣传得好大呀，放大照都挂chu来了。”

那事我倒忘了，经她一提，想想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奇怪的是我不怎么记得照片的事，我记得的是我常常下了班，baba地跑到chu版社楼上，请他们给我看新书发售的情形。

“谁的书比较好卖？”其实书已卖断，销路如何跟我已经没有关系。

“你的跟叶珊的。”店员翻册子给我看。

我拿过册子仔细看，想知dao到底是叶珊卖得多，还是我——我说不上那是痴还是幼稚，那时候成天都为莫名其妙的事发急发愁，年轻大概就是那样。

那年十月，幼狮文艺的未桥寄了一张庆典观礼券给我，我台湾去了。丈夫也有一张票，我们的座位不同区，相约散会的时候在ti育场门口见面。

我穿了一shen洋红tao装，那天的yang光辉丽，天空一片艳蓝，我的位置很好，运动会的表演很jing1彩，想看的又近在咫尺，而丈夫，在场中的某个位子上，我们会后会相约而归，一切正完mei晶莹，饱满无憾。

但是，忽然，我的泪水夺眶而chu，我想起了南京…

不是地理上的南京，是诗里的，词里的，魂梦里的，母亲的乡音里的南京（母亲不是南京人，但在南京读中学）依稀记得那名字，玄武湖、明孝陵、ji鸣寺、夫子庙、秦淮河…

不，不要想那些名字，那不公平，中年人都不乡愁了，你才这么年轻，乡愁不该jiao给你来愁，你看表演吧，你是被邀请来看表演的，看吧！很好的位子呢！不要liu泪，你没看见大家都好好的吗！你为什么liu泪呢？你真的

本章尚未读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