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别人不注意的东西,像草坪上那株没有理会的扁柏,那株瑟缩在大龙柏之下的扁柏。每次我走过它的时候总要停下来,嗅一嗅那儿清香,看一看他谦逊的神气。有时候我又怀疑它是不是谦逊,因为也许它本不觉得龙柏的存在。又或许他虽知有龙柏存在,也不认为伟大与平凡有什么两样——事实
善的保存着。
在书籍里面我不能自抑地要喜那些泛黄的线装书,握着它就觉得握着一脉优的传统,那涩黯的纸面蕴着一古典的。我很自然地想到,有几个人执过它,有几个人读过它。他们也许都过去了。历史的兴亡、人的迭代本是这样虚幻,唯有书中的智慧永远长存。
夜读之余,我喜拉开窗帘看看天空,看看灿如满园的繁星。我更喜看远山拗里微微摇晃的灯光。那样模糊,那样幽柔,是不是那里面也有一个夜读的人呢?
除了信,我还喜看一书,特别是在夜晚,在一灯茕茕之下。我不是一个十分用功的人,我只喜看词曲方面的书。有时候也涉及一些古拙的散文,偶然我也勉自己看一些浅近的英文书,我喜他们文字变化的活泼。
我就是这样喜着许多旧东西,那块小巾,是小学四年级参加儿童周刊父亲节征文比赛得来的。那一角岗石,是小学毕业时和小曼敲破了各执一半的。那布娃娃是我儿时最忠实的伴侣。那本笔日记,是七岁时被老师着写成的。那两只蜡烛,是我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同学们为我在糕上的…我喜这些财富,以致每每整个晚上都在痴坐着,沉浸在许多快乐的回忆里。
我喜丽的小装饰品,像耳环、项链、和针。那样晶晶闪闪的的、细细微微的、奇奇巧巧的。它们都躺在一个漂亮的小盆里,炫耀着不同的丽,我喜不时看看它们,把它们佩在我的上。
我更喜没有的河滩,长满了及人肩的蔓草。日落时一望去,白石不尽,有着苍莽凄凉的意味。石块垒垒,把人心里慷慨的意绪也堆叠起来了。我喜那情怀,好像在峡谷里听人喊秦脏,苍凉的余韵回转不绝。
我喜翻旧相片,喜看那个大睛长辫的小女孩。我特别喜坐在摇篮里的那张,那么甜无忧的时代!我常常想起母亲对我说:“不你们将来遭遇什么,总是回忆起来,人们还有一段快活的日。”是的,我骄傲,我有一段快活的日——不只是一段,我相信那是一生悠长的的岁月。
我喜坐在汪教授家中的客厅里,在落地灯的柔辉中捧一本线装的昆曲谱。当他把旧发亮的褐笛举到边的时候,我就开始轻轻地着板唱起来,那柔幽咽的磨调在室中低回着,寂寞而空,像江南一池微谅的。我的心遂在那古老的音乐中味到一无可奈何的轻愁。
我就是喜这们松散而闲适的生活,我不喜密的分的时间,不喜张的安排节目。我喜许多不实用的东西,我喜充足的沉思时间。
我喜把旧作品一一检视,如果我看已往作品缺,我就兴得不能自抑——我在步!我不是在停顿!这是我最快乐的事了,我喜步!
我喜在黄昏时来到小溪旁。四顾没有人,我便伸足人——那被夕照得极艳丽的溪,细沙从我趾间过,某白的儿随波飘去,一会儿就幻灭了——这才发现那实在不是什么白儿,只是一些被石块激起来的狼罢了。坐着,坐着,好像天地间动着和的细。低沉,满溪红霞照得人,一时简直觉得双足是浸在一钵里呢!
我喜晴朗的礼拜天清晨,当低沉的圣乐冲击着教堂的四,我就忽然升另一个境界,没有纷扰,没有战争,没有嫉恨与恼怒。人类的前途有了新光芒,那确切的信仰把我带更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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