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或者可以用优雅的缓调哦“山中一夜雨,树抄百重泉”的句,但实质的生命却有其奔莽剧烈近乎痛楚的动作。一夜山雨后,小小的湖泊承受满溢的祝福。行人过,只见湖面轻烟绾梦,却哪里知成千上万的生命不在作至至猛的生死之博。只有一个雨季可供演,只有一个雨季可恣疯狂,在死亡尚未降临之际,在一切尚未来不及之前,满池韭怒生如沸初扬——然而我们不知,我们人类所见的一向只是澄明安静浑无一事的湖面。这世界被造得太奢华繁复,我们在惊奇自己的一生都力不从心之余,谁又真有力去探悉别生命的生死存亡呢?谁能相信小小湖底竟也是生命神迹显灵显圣的场呢?
梭罗一度拥有华尔腾湖,宋儒依傍了鹅湖,而我想要这鲜澄的梦幻湖,可以吗?我打算派一分的自己屯守在此,守住湖上寒烟,守住寒烟下韭的生生世世,且守住那烟织雾纺之余被一起混纺在湖景里的自己。
云经过,失足坠,浅浅的位已足够溢为盈盈波。光经过,失足坠,的火也刚好燃顾盼的神采。月经过,山风经过,唯候鸟经过徘徊伫足之余竟在河中留下三千公里外的孢,这是后话,此且下不表。
湖上遍生针兰,一一直立,池面因而好看得有如翠绫制成的针。但湖中的惊人情节却在韭,韭是生蕨类,整场回气的生生死死全在湖面下悄然无息的行。有学者认为它来自中国东北,由于了候鸟兔费的搭乘客,一路旅行三千公里,托生到这遥远的他乡。想它不费一文,不功一趾,却乘上丰充实的冬羽,在属于鸟类的旅游季发,一路上穿虹贯日,又哪知冥冥中注定要落在此山此湖,成为韭世界里立足最南的一族。如果说狼,谁也没本事把狼故事编制得如此萧洒华丽。如果说情奔,谁也没有机会远走得如此彻底。但这善于狼和冲激的生命却也同样善于扎收敛。植系的教授钻井四公尺,湖底的淤泥里仍有韭的遗迹。湖底显然另有一层属于韭的“古代文明”推算起来,这一族的迂移也有若万年了。韭被写成了硕士论文,然后又被写成博士论文——然而则没有人知,在哪一年秋天,在哪一只泛彩的羽翼中夹带了那偷渡的情奔少年,从此落地繁,迂都立国。
⒉三千公里远的一场情奔
韭且又有“旱眠”旱季里池一枯见底,但在晒的老株下,沼泽微,孢便在其中蓄势待发,雨季一至,立刻伸舒臂,为自己取得“翠绿权”
山绮想,苔是石留言。”至于那源源地,又是山的什么呢?大约可当作死火山一段亦甜亦悲怆的忏情录来看吧?
使我像遭人念了“定符咒”一般站在坡上俯视这小湖而不能移足的是什么呢?整个故事在那一上使我噤默不能作声呢?这韭如此曲折柔细像市场上一不必钱买的小葱,却仍像某些生命一样,亦有其极柔弱极丽而极不堪探索碰的心情。如此大狼和大守成,岂不也是每个艺术家梦寐以求的境界?以芥之微远行三千里,在方寸之地托十万年,这里面有什么我说不清却能知的神秘。
湖极小,但是它自己并不知。由于云来雾往,取名梦幻,关于这一,它自己也一并不知。
有人说日据时代旧名鸭池的就是它,有人说不然。有当地居民说小时候在此看到满池野鸭。有人说今天虽不见鸟,但仍拾到鸟羽,可见千万年来追逐光的候鸟仍然眷这条南巡的旧时路,有人在附近的其他池里发现五十只雁鸭,劫余重逢,真是惊喜莫名。这被相思林和坡草密密护持钟的一盏清凉,却也是使许多学者和专家讶异困惑而不甚了然的小小谜团。我喜在众说纷纭之际小湖自己那分置事外的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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