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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列车终点
“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终点站——上海…”
“上海到了。”打瞌睡的人睁开了yan睛。
“到终点站了。”急xing子的人脱了鞋,站在椅子上取行李了。
那伙新疆喀市的中年人开始制定活动方案:“找到旅社,首先洗澡。打电话去重型机械厂联系。然后——吃西餐!”
“对,吃西餐!”他们全都兴奋起来。这伙人,是从全国各地大学毕业后去到新疆的,有北京人,有福州人,有江苏人。虽然说话还保持着乡音,可从外表到xing格却都很象新疆人了:pi肤cu糙,xing格豪放。从南京上车,陈信随意问问他们新疆的情况,他们便兴致bobo地大谈起来:新疆各个民族是多么风趣,那里的歌儿多么好听,舞多么好看,小姑娘多么活泼。而他们在那里生活的又是如何有趣:炸鱼,打猎。他们谈锋很健,说的十分有趣,叫人由不得羡慕起他们来。
“小伙子,在上海呆多少时间哪?”其中的北京人拍拍陈信的肩膀。
陈信正对着窗外chu神,回过tou笑了:“这次来,就不回去了。”
“调回来了?”
“调回来了。”
“老婆孩子呢?”
“哪有啊!”陈信红红脸“要有还能回来?”
“真有决心。”他又重重地拍了拍陈信的肩“你们上海人,离了上海就活不了。”
“上海是我们的故乡呀!”他说。
“可除了故乡外,还有偌大个世界呢。”
陈信不说话,笑笑。
“人,要善于从各zhong各样的生活里xi取乐趣。到哈尔滨,就溜冰;到广州,就游泳;去新疆,吃抓羊rou;去上海,吃西餐…命运把你安排在哪里,你就把哪里的huan乐发掘chu来,尽情享受。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吧。”
陈信仍然是笑笑。他心不在焉的,yan睛看着窗外疾速掠过的田野。那是被细心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绣hua似地织上庄稼的田野。一片黄,一片青,一片绿,河边边上,还缀着一个紫se的三角形。土地的利用率真高,并且划分得那么jing1致细巧。看惯北方一望无际辽阔的沃土的yan睛,会觉得有点狭隘和拥挤,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一切象是水洗过似的清新、秀丽。这就是江南,这就是上海的郊外。哦,上海!
火车驶过田野,驶进矮矮的围墙,进市区了。瞧,工厂、楼房、街dao、公共汽车、行人…上海,越来越近,越来越juti了。陈信的yan眶shirun了。心,怦怦地tiao动起来。十年前,他从这里离开,上海越来越远,越来越渺茫的时候,他何曾想过回来。似乎没有想,可又似乎是想的。在农村,他拉犁,拉耨,收麦,挖河,跑招工,跑招生…后来终于上了师范专科学校,毕业了,分到那个地方一所中学。应该说有了自食其力的工作,有了归宿,努力可以告终,可以建立新的生活。然而,他却没有找到归宿的安定gan,他似乎觉得目的地还没到达,没有到达。冥冥之中,他还在盼望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当“四人帮”打倒后,大批知青回上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等什么,目的地究竟是什么。
十年中,他回过上海,探亲,休假,chu差。可每次来上海,却只gan到同上海的疏远,越来越远了。他是个外地人,陌生人。上海,多么瞧不起外地人,他受不了上海人那zhong占绝对优势的神气,受不了那zhong傲视。而在熟人朋友面前,他也同样地受不了那zhong怜悯和惋惜。因为在怜悯和惋惜后面,仍然是傲视。他又不得不折服,上海是好,是先进,是优越。百货公司里有最充裕、最丰富的商品;人们穿的是最时髦、最mo登的服饰;饭店的饮食是最清洁、最讲究的;电影院里上映的是最新的片子。上海,似乎是代表着中国文化生活的时代新chaoliu。更何况,在这里有着他的家,他的家,妈妈、哥哥、弟弟、爸爸的亡灵…他噙着yan泪微笑了。为了归来,他什么都可以牺牲,都可以放弃。于是,一听说妈妈要退休,他立即行动起来,首先是要恢复知识青年的shen份,至于上学、工作这一段历史,不要了,抹去吧,只要争得几只公章…反正,他打了一仗,jin张而激烈,却是胜利了。
火车进站了,他把窗hu推上去,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上海的风。他看见了弟弟,小家伙长大了,长得真高,真好看。弟弟也看见了他,跟着火车跑着,笑着叫:“二哥!”他的心不由缩了一下,升起了一丝歉意。可他立即想起十年前,火车开动时,哥哥这么追着火车,给他送行,他的心又平静了。
车停了,弟弟气chuan吁吁地追上来了。陈信只顾着和弟弟说话,传行李,也没听见那群快活的中年人在向他告别。
“大哥、大嫂和囡囡都来了,在外tou。一份电报只好买一张站台票。二哥,你的东西多吗?”
“能对付,姆妈好吧?”
“还好,她在家里烧饭。今天早上三点钟她就去买菜。”弟弟说。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鼻子酸酸的,嗓子yan被什么堵住了。于是便低下tou,什么也不说了。他不说,弟弟也不说了。
他们这样默默地走过长长的站台,哥哥、嫂嫂、囡囡都在chu口chu1等着,一拥而上抢走他的东西,可走了没几步便又还给了他,因为太重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哥搂住他的肩膀,弟弟勾住他的胳膊,嫂嫂抱着囡囡在后面压阵。囡囡嘴里一直在唱着一支很怪的儿歌:“二叔叔坏,二叔叔坏,二叔叔chu口转内销…”大家便一起笑。
“手续都齐了?”大哥问“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劳动局。”
“我陪二哥去好了,我没事。”弟弟说。
陈信的心又是微微一动,他回tou看看弟弟,微笑着说:“好的,阿三陪我。”
转了两辆公共汽车,到家了。一进门,妈妈叫了声:“阿信。”便低下tou抹yan泪。三个儿子不知怎么安wei她,心中空有千zhong温情,无奈于不会表达,也不好意思表达。只是看着她,lunliu地说:“这有啥哭tou?这有啥哭tou?”倒是嫂嫂有办法,把妈妈劝止了泪。
“吃饭,吃饭。”大家轻松了,互相招呼着。饭桌临时从妈妈住的六平方米小间搬到了哥哥嫂嫂的大房间。陈信环视了一下房间,见这间以前他们三兄弟合住的屋子变了许多。墙上贴着淡绿的贴墙布,装饰着bi灯、油画。新添的一tao家ju十分漂亮,式样完全gen据房间的大小长短样式zuo的,颜se也很别致。
“这叫什么颜se?”陈信问。
弟弟内行地回答:“咸菜se。现在很兴的。”
囡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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