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温和的意,是不是在梦?
“你看那路灯!”小伙似乎听到雯雯心里的发问。啊,原来是路灯,这条路上的路灯全是橙黄的。“你喜吗?”
“谁能不喜呢?”雯雯真心地说。
“嗯,不喜的可多了,现在的人都钱。钱能买吃的,买穿的,多啊!这灯光,摸不到,捞不着。可我就老是想,要是没有它,这路会是什么样儿的呢?”说着他回望了望雯雯。
“岂止是路?”雯雯在心里说。这时她发现自行车停了下来,小伙下了车。他快手快脚地解下雨披,没等雯雯明白过来,就将雨披抡个扇形,披上了雯雯的肩。不知是小伙看到落汤似的雯雯冷得打战,还是这灯光的橙黄使他温柔了。
“不要!不要!”雯雯抬手去扯雨披。只是这时的推辞中,已经没有戒备了,是真心到过意不去。
“要的!要的!我,雨一落到上,上就烤。你瞧,都在冒烟呢!”真的,他的脑袋腾起一缕气“你家离站有多远?”
雯雯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几条路,几几号几楼,统统告诉了他。在这么一个橙黄的温存的世界里,一切戒备都是多余的。
“你看前边。”小伙压低声音说,好像怕惊扰一个好的梦似的。
前边,是一个蓝的世界。那条路上的路灯,全市天蓝的。“我每天晚上走过这里,总是要放慢车速。你呢?”
“我都挤在汽车里,没有注意过。”雯雯老老实实地说,心里不觉有遗憾。
“以后你就不会放过它了。”小伙安雯雯。
车骑得很慢,显不胜依依。可是,这路毕竟只有一段,不一会儿就过去了。从这天蓝中走,忽然到暗了许多,冷了许多。夜更了,更静了,而那已经克服了的戒心和疑惧悄悄地上了心。好在,前边就是雯雯的家了。车缓缓地停稳了,雯雯下了车,门廊,动手就解开雨披,给了小伙,说;“多亏了你,谢谢!”到了家,她心里踏实了,轻松了,不由也活泼起来。
小伙系着雨披,尽一透,但仍然兴致:“谢什么?不碰上我,碰上别人也一样。”
“真的!”小伙认真地说“我在农村队时,有一次骑车上公社领招工表。到了公社才知,名额被别人了。气得我呀,回去时,从坝上连人带车了下来,折了,不能动!十里八里也没个庄,不见个人,我脆闭上睛,随便吧!忽然,贴着地面的耳朵听见远远走来的脚步声。我想看看这人的模样,可睛睁不开。只觉到他在我上放了一株草一定是灵芝草。我一劲就站起来了。”
“是个梦。”雯雯忍不住嘴了,她听了神。
“是个梦,不过这梦真灵。不一会儿,来了一伙割猪草的小孩,把我抬到了公社医院。”
“真的。只要你遇上难,比如下雨,没车了,一定会有个人现在你面前。”他说完,一登车,也不回地消失了。
…走过第二个站牌了,并没有人现在面前。雯雯不由停下了脚步,朝四下望了望,她发现自己太傻气了,也许那小伙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她怎么当真了。他的话固然动人,可是雯雯在十来年的生活中失去的信念,难会被这陌生人的一席话唤回?谁又知他这些话是真的还是编的。雯雯责备自己怎么又被这些话迷惑住,她早该觉悟了。当那白云红帆送来的人对她说“我们不合适”的时候,她就该醒悟了。
白云红帆送来的人啊!不知是从天边,还是海上来的。他毡满地的碎玻璃片上,光照在玻璃上,将五光十折到他上…
那是“复课闹革命”的时候,雯雯背起久违的书包,兴兴来到学校。而学校刚结束了一夜的武斗,教学大楼上一扇扇没有玻璃的窗,像失去了球的睛。雯雯拎着书包,踩着碎玻璃慢慢向校门走去。
这时,她看见了他。他没红袖章,也拎了个书包。他在等什么?是在等雯雯?不知。当雯雯走过他边时,他也转随着雯雯一起走了校门。他忽然说话了: